由于是自皇城宁安宫出来的马车,早有内侍太监去了孟府通传,孟光涛因病特赦可不接驾车,孟母与孟采蝶早早带着家丁立在家门前等候。
驾车太监娴熟地在孟府门前停了四匹马车,孟母一见是位公公,只觉马车皇家气派深重,忙不迭地跪了下去,孟采蝶也赶忙随着孟母下跪。
湛莲自马车而出,看向孟家的一老一小,嘲讽一笑。明知里头坐的是孟家名义上的媳妇,还下跪接车,真真是个奴才命。
孟采蝶抬头,正见湛莲提着裙摆由春桃扶着下车,顿时脑子一热紧咬了下唇。
不过月余不到,她为甚变得更美了?
湛莲今日梳着双云髻,插着茉莉金花钿,身上是向三哥哥讨要来的青云贡丝花缎连襟裙,外披薄云轻纱,被日光照着,全身如同一层薄雾似的,怎不令人炫目?
湛莲扫视一眼,见一群人里头没有那魁梧的身影,莫名有些失望,淡淡交待喜芳与宁安宫的太监好好打点,转头踏上了门槛。
彼时孟母已起了身,见湛莲一身贵气拾级而上,竟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膝盖一软又要跪下,好一会才记起自己是此人的婆婆,这才强撑着重新站稳。
湛莲对着孟母福了一福,叫了一声老夫人。她虽不情愿,但大庭广众下,她也不愿让人抓着小辫子。
孟母清了清嗓子,颇有威仪地嗯了一声。
待太监们驾车离去,湛莲踏入孟府,转身便要往暂住的小院走,孟采蝶喊道:“喂!你的丈夫还在等你,你竟不去向他请安?”
湛莲充耳不闻,领着丫鬟们和手捧赏赐的家丁们头也不回地走了。
孟母气得跺脚,直想叫人将这张狂的妇人拖回来。只是湛莲这般光鲜体面地从皇宫回来,孟母也不知她究竟得了多少皇宠,缚了无形手脚不敢乱来,连喝止也不敢了。
湛莲回了小院,喜芳自发清点了小院奴仆人数,转身回来对湛莲道:“主子,奴婢看院中奴才颇少,奴婢再去领两个回来罢。”
湛莲一听就是明德帝的交待,她昨儿听哥哥说会叫人在暗中保护她,不想他还不放心要她将两人放在身边,不免轻笑一声让她去了。
春桃与蕊儿先将内室重新拾掇了一遍,湛莲久坐马车有些乏困,便想小憩一会,她留了春桃在侧替她更衣,让其他人等都退了下去。
湛莲掩唇打了个呵欠,“春桃,你的卖身契在哪?”
“奴婢跟着夫人出来时,卖身契便到了夫人手中。原是在管事嬷嬷那儿,现在不知谁保管。”春桃是家生奴,原没有卖身契,全家怕她出了全府便跑了,便出了比外头高两倍的价钱让她签了一份卖身契。
“你去问问,找着了把它拿来。”
春桃一听便跪下了,“夫人,夫人,您是不要我了么?要将我打发给别人么?夫人,奴婢想伺候您,夫人别赶我走!”
湛莲道:“我不是将你打发给别人,我是让你除去奴籍。”她顿一顿,“你回家去罢。”
春桃虽其貌不扬,她的性子倒是很得湛莲心意,只是她已知全雅怜有异,她不杀她,三哥哥有朝一日也会杀了她。
春桃一听,眼中闪过许多情绪,最终还是低头道:“夫人,奴婢对您绝无贰心,您就收留奴婢罢!奴婢回去全家,爹娘第一个不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