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盏,以祝嘉年!”
“欣然举盏,以祝嘉年!”被她一喊余人顿又热情起来,争着起身嬉笑着祝酒,周围佩了茱萸簪着菊花的男女都好奇地看过来,天上的微云亦悠缓地挪移着脚步。日色如金,菊花亦如金,交相辉映着便将整个东山染成灼灼熠熠的金色,在这摇落深秋,灿烂得如同返照。
返照又如何,往昔与前程俱是暗潮汹涌虚妄难辨,惟有这眼前的,触手可及的当下,流光溢彩,如画如诗。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强行操纵着各种文风的作者表示写诗写到这辈子都不想再咏菊花……
☆、玄机
湛湛江水之上,有一叶扁舟乘飘风顺清流而下,舟中闲坐者只有二人,远望不过江心一芥,沉浮在水天一色的浩荡迷蒙间。
“客从远方来,遗我一端绮。相去万余里……”男子吟诗的语调轻缓且温润,如熏炉间袅袅蒸腾的温软香气,经风一吹便扬起三分涟漪,“下一句是什么?”
“……”少女张了张嘴,沮丧地表示胸中查无此诗,苏晋便无奈地浅笑着自问自答道,“相去万余里,故人心尚尔。泠儿,将来你若与心爱之人有所间隔,便可吟这句诗以慰相思。”
泠儿点头若有所悟,片刻后却又蹙眉不悦道:“先生能不能教我些有用的东西!文章本就是童子雕虫篆刻壮夫不为之事,何况还是……还是这些没什么用的情诗……”
“可你只是个小女子不是壮夫!”苏晋当即拿书卷敲着她的头,之后才放下书认真地盯着她看,“那你且说,什么是有用的东西?”
“兵法啊!主上最喜欢懂兵法的人了,就像姐姐就像先生你……”泠儿双目一亮复一黯,轻声道,“懂得太少,无论怎么模仿姐姐,就是学不像。”
苏晋闻言目光不自觉地转向雾气苍茫的江面,大江流日夜,客心悲未央。木落雁南渡,北风江上寒。那些熟悉至吟咏起来不复新鲜的意境,此时却给了他绝佳的自欺的借口,以至于那望向水面的悠远目光平静舒缓,没有任何纰漏和可供指摘的端倪。他就在这平静间犹自笑言:“小姑娘家学什么兵法,且先跟我回江南买几件蜀锦的衣裳挑些胭脂珠花,你若是想,我再带你多游些山水多念几首坊间歌谣,保你不再胡思乱想。”
“主上分明留了先生在京城,先生却偏要回来还带上我,我本可以在主上身边待很久的……”她完全没抓住重点神色落寞地小声抱怨,接着又重新神采奕奕地开口,“那先生必须要告诉我你做的那件有关朝堂的‘大事’是什么?主上为什么那么开心地夸奖你?”
“你看我把你惯得说气话来多没规矩,和主上在一起的时候说起话来,可是字斟句酌谨小慎微得很啊——所以说还是跟着我自在吧?”他轻佻说着,自知会得到怎样的答复,是以依然目不转睛地望着江水没有看她,到底是软了语气道,“泠儿你知道我到南疆前是做什么的呢?”
泠儿很认真回想着,努力将很久之前大漠烈日下落魄濒死却执拗刚直的少年与眼前清雅万端锋芒内敛的谋士联系起来,犹豫着道:“主上好像说先生做过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