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是未曾料想,祁云归稍稍讶异了一瞬,细加思量了片刻亦觉得是至为上乘的人选,遂点头道:“小军师既肯襄助,此事定然无忧。只是到时人声喧嚷,加以夜色深沉,正是善恶难辨之际,此去还当万事小心。”
宋梨画只觉不解,踌躇了一下还是低声问了出口:“此事既然要紧,大人与她有多少有过些联络,总比他人容易些,缘何不肯亲往?”
他的声音至此多了分隐秘的意味:“我尚有余事要做。梨画,一会儿还要你帮忙,陪我看些东西。”
秋风清冽,秋露清凉。星垂四野,月悬九天。
更兼以舞榭歌台,管弦音密,露华香凝,无边夜色为虚幻的繁华层层染上鲜丽颜色,竟惹得人恍惚间以为是一个光风霁月的太平盛世。
循着小径在凄迷凉雾间向着灯火招摇的方向走着,玉竹紧了紧衣襟,不知是否是天气渐寒的缘故,他只觉心下隐约滋生起一股凄凉意绪,轻微却难以消弭。
他似是来得晚了,待走进看清抬上那水袖轻舒的少女,已有黄莺清吟般的歌声凌空传来,掀动月色,震颤星光,掠过露水沾湿的秋草。本是清远得不似人间的调子,经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又浸上一分独属于俗世的温暖热闹。迥异的两种气氛,于此际天衣无缝地彼此接合。
他艰难穿过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挤至台前,一抬头猝不及防地与当中一人四目相接——
台上的少女有四五名,俱是顾盼生辉的姿容,甚至还有个神采飞扬的俊秀少年,但不必任何人告知,玉竹就是知道,那人就是天香。
和脂粉香膏掩不去的高朗气韵无涉,与歌喉舞姿亦不相干,而是因着那一双盛满忧生忧世之怀的眼睛,饱含了与清甜唱词迥异的庄严。
不知是否出于错觉,玉竹只觉得那清水明眸扫过了自己的霎那,瞬间沾染了些许温暖柔和的笑意,如冰澌溶泄天光乍明,接着只听她声线一转唱道:
“瑶光转,素月移。金风流火落萤迟。
盛世嘉年会,迎我神武师。
破敌堪百万,驱虏重一时。
长戈清四海,四海仰雄姿。
异日朱轮出,歌我盛平词。
健儿荷锄者,何劳叹黍离。
女伴皆织绮,非为寄寒衣。
俯仰看得南风起,千秋长若斯。
谁言千里无相聚,水远山长总是诗。”
——这分明是刻意唱给接应者听的!
他尚且咀嚼着这几句话的深意,身边人群已拍掌叫好,更有甚者感动至于泣下。玉竹心绪微动,当下在人声鼎沸间扬声道:“等一等。”开始并未有太多人听见,他又高声喊了一遍,“等一等!”
自知吸引了周遭人足够的目光,他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衣衫,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到紧挨高台的位置,复转身面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