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了这么久?宋梨画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自逆贼初露锋芒,到如今肆虐猖獗,已过去整整两年。两年里,只象征性地派出过几支无组织的军队,放任其又斩杀了不计其数的百姓。为何君王迟迟不采取行动,一直拖到今日?
“因为不知缘何,逆党从不侵扰北方。即使他们作乱到秦淮边界,也不踏入北方半步。陛下沉溺于他的盛世荣光里,只要与至尊之位无涉,其余的于他早已没有那么要紧……如今他怕逆贼壮大成叛军,为稳固江山再派我前往,当真是……”他顿了一下,淡淡而笑,“一举两得,十分明智。”
林间浮起的雾虚化成大片摇曳的碧影,流转飘摇,浸染在微红分余晖里,散发着微弱的光。宋梨画忽然有些莫名的凄惶,她凝眸望向祁云归,问:“此一去,要多久?”
“少亦一年有余,多则数载。”
“为何要那么久?!”她惊异,急道,“不是说陛下并不抱希望吗?”
“梨画。”他忽然唤她,平和安宁,如春风乍起,将她的焦躁瞬间吹送无踪。
“我生长于京洛,但我曾到过江南。那里的春雨里绽放着杏花,那里的少年都会在月色里摇橹泛舟唱柔婉的歌谣……我从未见过那样美好的地方,当时我就想,待我老来辞官隐退了,一定要去那里种田泛舟过完余生。”他的眼光忽然变得温柔又忽而转为严肃,“梨画你生在那里,理应比我更清楚。我不想让那里变成人人谈之色变的禁地,那里合该是永远温暖干净下去,不必受鲜血的浸染……你明白吗?”
他的目光放远,延伸至西边的天空,延伸至沉入暮色的夕阳,继续道:“陛下不予信任,这任务亦太过艰危希望渺茫,但总归不是不可能对吧?我既被委任,就该尽力而为,不仅是为了向陛下交差,更为了……还百姓一个安定的理想中的江南。”光芒重新落回他的眼里,抑郁之色缓缓消退,代之以从容的希冀,“我想真的解决这场动乱。”
“这一路一定会很艰难甚至凶险,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下去。陛下分配的人手是不用想的,我需要一个真正□□善良的人与我相互扶持,伴我踏过前路的风波,那么——”
千万株亭亭翠竹间,有清冽的风将迷雾一点一点吹散。
祁云归看向静默的宋梨画。
“我再问一遍。梨画,你愿意与我同去吗?”
☆、临行
宋梨画完全不曾料想,祁云归的动作是如此之快。她尚在犹疑,他已叩见了皇上,请求带她同去。
那日她去文房替皇上找一本古籍,厚重的书叠在一起,落了层层灰尘。她好不容易翻检出来,疲惫地抱起来强打精神向外走去,却在大殿门口被侍卫拦了下来……借着便听到隐约飘出的祁云归的声音。
她心下暗惊,零散的声音并不连贯地落入耳中,但也能约略感觉到,陛下已明显有几分不悦。祁云归怎能如此草率?皇上答应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