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众说纷纭,老夫人从不提起他,只当没他这个人,甚至不肯在老大人碑上落他的名,这些消息全是奴才从胡同口那些老人嘴里打听来的。”
容淖听得直皱眉,竟有些无言评说这一家子……
正好老夫人颤颤巍巍捧着托盘过来了,分明只是小半刻钟未见,她身上行将就木的衰老气息似乎更浓了。唯剩藏在黢皱眼角下的那道红,能证明她其实不似面上腐朽。
容淖盯着香茶注入瓷盅,颔首致谢过后,请老夫人对面落座,一时相顾无言。
以她的性情,莫说主动抚慰一个‘陌生人’的丧夫之痛,甚至连一句外祖母都难以出口。
静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嘠珞识趣退到一旁。
老夫人盯着容淖看了许久,率先打破安静,“您叫什么名字。”
“姬兰。”容淖用满语回过,想了想,又干巴巴补充道,“您不必如此客气。”
“姬兰。”老夫人反复念叨几遍这个名字,咳嗽几声,面上浮起怅然之色,“听说宫中早开始学汉人给孩子排字辈取名了,这个满语名字是乳名吧,她取的?”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通贵人。
容淖心头一跳,按这个话头下去,老夫人该问通贵人境况了。
而事实是,老夫人根本没等她的回答,自顾继续说道。
“她阿玛没有满族儿郎的英勇,不爱骑射,反倒像那些汉人酸腐一样醉心诗书。生平最是敬佩同族那位‘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的楞伽山人,却没有楞伽山人那般生于富贵,才禄双全的命数……”
老夫人怔忡一愣,须臾间转了话头,又绕回通贵人身上。
“她是头生女,她阿玛见她小小一团,唯恐出了意外,主动舍弃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好名字,取了个粗俗乳名盼着好养活。”
后来她长大些,知道美丑,便闹着改名。她阿玛在许多满汉小姑娘名字里挑挑捡捡,定不下主意,最终由我选中了姬兰这个名字。”
“姬兰——意为河流急转弯处激起来的水花。望她柔净如上善之水,又不失活泼锐气,柔字藏矛。”
“多好的名字,可她不喜欢,嫌不够响亮,吵着闹着给自己取了个隐喻凤凰的名。她阿玛视她为掌中珠,闻之当即拍手称好,还赞女儿好志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曾想,她在宫中兜转几年,竟给自己的女儿取名叫姬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