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不止,像在躲避什么东西,最后他丢下刀想要跑出去,还没跨过门槛,人就七窍流血着倒下了。”
“岳家那时候也算刚兴起的大家族,岳宗山一死也就衰败了。我父亲抱着我把刀收好,他说这刀有灵气,和他的恩公一样,能杀恶人。”
“岳家的事邪了门,传出去之后,来夺刀的人渐渐就少了。父亲也不再那样护着刀,总有不信邪的人。后来死在那刀手下的人越来越多……”
“……我爹是最后一个。”
秦老爷已过不惑之年,说起这件事还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家父为此刀操劳一生,双亲更是皆为此刀丧命。近几月璧山鬼气愈加浓重,让这安陆也夜不能寐,而此刀更是像能通鬼神,半夜时在盒中嗡嗡作响,声如撞钟,吓得府中下人都不得安眠,我那小儿更是夜夜啼哭不止……”
方兰生听得傻了眼,百里屠苏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低头盯着这盒中长刀,沉默不语。
秦老爷说得口干舌燥,他似乎对这刀憎恶至极,却毫无解决之法,内心积郁多年,此刻终得宣泄。喝了口茶,他扶着座椅把手站起来,走到方兰生他们面前。
“我心意已决,若是不能驱除鬼气,也要将此刀毁了去。爹要怪我也就怪吧,我不能让它继续这样祸害我秦氏一家!”
红玉静静看着那把刀——寻常无奇,并无什么鬼神之相,若真说有何不同……反倒是因为太过寻常无奇,红玉几乎感觉不到这刀的杀气在哪。
需知刀剑一物,起初虽均是以火锻造,最后却要依主成形。一把被常年使用的刀,刀身定会带有浓重的主人之气——可以是杀气,可以是剑气,也可以是养道修仙之气。
只要杀过人,刀身上定会留下痕迹,区别只是杀过多少的问题。而眼前这把刀普通得就像刚被锻造出来的一样,红玉感觉不到任何的杀气在里面——就像被人生生抹去了刀身上的记忆,还技艺精湛,抹得丝毫不留痕迹。
“你可记得,这把刀的主人……”红玉话音未落,秦老爷当即摇摇头。
“家父从未提起。”他说。
方兰生低头看着那把刀,就在晴雪和百里屠苏说话的工夫,他忽然生出一种错觉,这刀,看着很是眼熟。
腰间青玉司南佩发出晦暗而极难察觉的光泽,方兰生眨眨眼,他背对着百里屠苏,谁都看不见他做了什么。
直到耳边传来什么尖利金属划出的嘶响,红玉正和秦老爷说着话,见秦老爷突然张着嘴,目光直瞪着桌子的方向。
她慢慢回过头,看见方兰生低着头站在那圆桌前,握着刀鞘的手垂在身侧,另一手握着刀柄,僵直在半空中——
“猴儿?”红玉毫无底气地请问。方兰生似乎根本没听见她的声音——或者是听见了,却没什么反应。
“这……他、他!!”秦老爷指着方兰生,惊诧得说不出话。
古老的宝刀,历经时间的洗礼愈加锋利。方兰生握着刀的手像握不住一样抖了一抖,半晌,他抬起头,一双眼眸带着三分茫然,七分戾气——红玉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因为方兰生只眨了眨眼,那双漆黑的眼眸立刻又变回以前的平凡模样。
“这……这位高人居然……居然没事?”秦老爷惊喜道。话音刚出,方兰生猛地抬起头,他的目光钉在秦老爷脸上,动作有点僵硬,辨认了秦老爷片刻,他似乎确认了什么。
紧抿的唇角忽然上翘了一个弧度,过了半晌,他居然轻轻笑出了声。
红玉感到一阵奇怪的不适——猴儿在笑,可笑得如此诡谲。笑声蓦地停下,方兰生猛地摇摇头,他再度睁开眼睛,看着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