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猜到他俩因何事而烦恼哭泣,突然不敢面对两人,到嘴边的称呼怎么也叫不出口。
我怔怔地看着阿姊带着笑脸一步步走向我,直到她来到我身前牵过我的一只手,我才猛然回过神来,竟然极不自在地挣了挣。然,阿姊却死死地抓着我的手,叫过身后的福多,便牵着我来到堂屋里坐下。
想到我并非爹娘的亲骨肉,面对昔日亲近的姊弟,我显得局促不安、慌乱无措。
阿姊抓着我的手,满脸喜色地说道:“今日娘带你与周先生去占卜问期了,我赶到时,人都散了。你们的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啊?”
瞧阿姊这般模样,她竟是一点也不知晓在月老祠发生了何事!而看她与福多眼眶微微发红,我更是不解,强笑道:“不提这事。你与福多怎么哭了?”
阿姊脸色陡然一僵,极不自在地笑了笑,而后才强装镇定地说道:“福多舍不得你,倒惹出了我的眼泪。”
我看看阿姊,再看看福多,两人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如此,我已断定阿姊这话是在糊弄我。当下,我也不指出,阿姊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周先生孤身一人,你嫁给他也少了许多不自在和麻烦。两个人过日子,日后有了孩子,即便苦了一些,也痛快些。”
我早已知晓阿姊在夫家过得并不如意,好在她当年执意要嫁的男子还算体贴她。因此,她即便在长辈那儿受了委屈,也从不会在娘家这儿诉苦水。此时,她虽未明说,从她简简单单的话语里我也知晓她心中是有怨言的,只是不好点破。
而我,也早已认清了一个事实:身为女儿身,只能认命。
我无意中看到福多的眼神,他撞上我的目光,竟躲开了,这更令我生疑。我知晓阿姊必定跟他谈了我的身世,不然,他不会见了我就显得不自然,显得只想要躲着我。
他若是躲着我,便说明——我真的非爹娘所生。
我所有的记忆都与鱼家相关,记忆中的人和事都来自白水乡,而福多自小便唤我“姊姊”。我还记得他三四岁的模样,还记得他尿了裤子只顾哭鼻子,多次都是阿姊抱着他哄着他,我在一旁逗着他。那时,爹娘忙着山地里的事务,一直都是阿姊照看着我与福多,及至我长大些能帮衬着些,福多才渐渐与我亲近了许多。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爹娘的亲女儿,甚至因为爹娘对阿姊的偏爱而心生不满。如今想想,我又有什么资格不满?
阿姊许是看我心神不宁,并未与我多说,嘱咐我些许暖心的话,便回了佟家。
而福多依旧拘谨,多次欲言又止,见我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他看,他弱弱地唤了声:“姊姊……”
我凄凉一笑:“你还认我是你姊姊么?”
福多蓦地抬头,笃定地道:“打我记事起,你就是我二姊了!”
听了他这句话,我的心口猛地一颤,眼圈一热,险些又落下泪来。我微微仰头,逼回眼中的泪水,抬手擦了擦眼角,复又低声说道:“大姊跟你讲了什么,你都跟我讲讲吧。”
福多显得有些为难,我挤出一抹笑容:“你既然还当我是二姊,就与姊姊说说。”
福多猛地起身:“大姊嘱咐过我,让我别说!”
我道:“你不说,总会有人告诉我。我想听你说,你也不会隐瞒欺骗我对不对?”
福多苦恼地皱眉,六神无主地来回走动,我也不催他。最后,他像是下定了决心,停住脚步看着我,那眼里全是关爱和担忧之色,我的心口暖暖的。
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缓缓地开了口:“我说了,你别多想。姊姊,不管你是否是我亲姊姊,可从我出生至今,你一直都在这个家里,我也一直当你是亲姊姊。”
我点头微笑,知晓他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