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离养伤的第二天,秦庄仪来了。
神色恍惚,好像见了鬼似的,谁大声说话她都能打个激灵。
慕长离已经可以下地,只要动作幅度不是很大,就没人能看出她身上有重伤。
就是脸色还不太好,有些苍白,上了些胭脂也遮不住。
秦庄仪却没注意这些,此时此刻,她心里完完全全被另一件事情占据着,无法分神。
直到坐到了慕长离对面,紧张的心绪才算放松下来,就好像慕长离整个人的气场就可以遏制住她那些不安一样,有慕长离在身边,格外的踏实。
“家里出事了。”秦庄仪坐下之后就说出这么一句,然后再仔细道来——“二姑娘,上次你让我拿东西去卖,我去了你介绍的那个地方,见着了收东西的人。东西都交给他了,他给出了个很高的价钱。www.
卖完东西次日,我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在侯爷上朝之前把银票给了他。当天他就拿了一部分银票给慕顺,让慕顺立即拉着平县几人的尸体离京。
按说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可是今日一早慕顺又回来了!
尸体怎么拉走又怎么拉回来的,说是走到半路往回返,因为突然发现侯爷给的那些银票全都变成了给死人烧钱时的那种冥币。
慕顺说完这些之后,侯爷就赶紧把自己留下的那部分也取出来查看,结果你猜怎么着?
侯爷手里的那份银票也变成了冥币!”
秦庄仪说到这里,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问慕长离:“二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那些银票为什么会变成了冥币?这,这也太吓人了。”
慕长离翻了翻眼睛,“大夫人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给你介绍的人不对劲?
我且问你,接到银票之后你有没有仔细过目?可确定好了是真正的银票?”
秦庄仪连连点头,“肯定是确定好了的,我仔仔细细看过,就是真正的银票。”
“那就更没有理由来找我说了。”
秦庄仪一脸尴尬,“确实没有理由来找二姑娘,只是我这心里没底,侯爷责骂我办事不力,被人钻了空子。可我也冤枉,我跟他说我交给你的明明是银票,你也当场看过了,怎么反过头出了事还来找我呢?这事儿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二姑娘,你能不能帮着分析分析?
我,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跟谁说去。想找老夫人吧!又怕把老夫人给吓着。
李妈妈说这是见了鬼了,我也感觉是见了鬼了,可鬼是从哪来的呢?”
慕长离给她分析:“你看,收东西的人给你的是真正的银票,你给慕江眠的也是真正的银票,那也就是说,银票在你们手中都是好好的,就只有到了慕江眠手里才变了样。
那你说鬼出在哪?不就出在长宁侯府吗?指不定是谁把银票给他换了呢!
他给慕顺银票时也是好好的吧?”
“对。”秦庄仪点头,“给慕顺银票时也是好好的银票,慕顺把银票仔细收起来,说是一路上也没怎么看,过了两天再看,就发现银票变成了纸钱,赶紧又返了回来。”
“那就是换银票的人在慕顺走后,也用同样的方法把银票给换过了。
你也不要觉得不可思议,其实很好理解,你们府中暗卫那种程度的高手,就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别人身上换走物件儿。这本也不是多难的事。”
秦庄仪懂了,“二姑娘的意思是,有人把银票调了包?那为什么换成冥币?”
“吓唬人呗!”慕长离完全不当一回事,“都知道京城诡案多发,换成冥币就会让人自然而然地往诡案上去联想,这样就有利于隐藏贼人的真实身份。”
秦庄仪听到这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还好我来见二姑娘了,要不然我心里也一直往诡案上合计,越合计越害怕,自己都能把自己给吓死。
不过这贼人胆子也太大了,偷东西偷到长宁侯府,他当真就不怕被侯府抓住吗?”
慕长离勾勾唇角,“大夫人怎么知道一定是外面的人呢?万一是家贼呢?又万一是贼喊捉贼呢?这都是说不定的事,你仔细想想。”
秦庄仪顺着她的思路去想了,想来想去就觉得确实是有道理的。
要说有刺客上侯府行凶她信,毕竟在朝为官的,谁还没几个仇家。
但要说有贼来侯府偷银票,还把银票给换成了冥币,这就有点扯了。
哪个贼吃饱了撑的跑到侯爵府来干这种事?城东那么多富户,偷哪家不比偷侯爵府强。
所以这件事情极大可能不是外面人干的,而是府里人干的。
可府里人谁有这个本事呢?
首先肯定不是她,也不可能是老夫人,那几个妾就更没这个本事了。
这样一来,最有本事的就是慕江眠自己。m.
二姑娘说的“贼喊捉贼”似乎是对的,可是慕江眠整这么一出,目的何在?
秦庄仪把疑惑问了出来,“侯爷似乎也没有道理自己做这种事,是因为不想给平县的人安葬吗?也不想处理平县那边的事?可这眼瞅再有几日就过年了,尸体又拉回来也不是个事儿。我临出门前老夫人还发了火,斥责府里办事不力,又让尸体入了侯府。
二姑娘再给分析分析,除了老爷,还会不会有别人?”
慕长离摇摇头,“你们家的事,你这个当家主母都没有头绪,我上哪知道去?
但我觉得你方才说的也不尽然。慕江眠怎么就没有理由干这个事呢?他可太有理由了!
比如说他又有要用银子的地方,但你卖出来的那些银子根本就不够,他又找不到理由让你再卖一次东西,再给他凑点银子。你要这么想,他是不是就非得干这么一票?”
秦庄仪恍然大悟,“二姑娘说得对啊!这样一来我就必须再给他凑出一份钱来,还得尽快,因为得把平县的尸体打发走,不能再留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