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见到了。”“你打我,就狠狠打我好了,前世是我对不起你……”“不如直接将我杀了,让我替你偿命,也叫我心里好受一些……”
“八……九……十……”
这十下戒尺,生生将殷故的愧疚全给勾了出来。无论是于涟,还是沈安,皆因他而死,他常常深夜梦醒,又忆当年惨状,继而抱头痛哭。
殷故多想他能被好好责骂一顿,亦或是被揍一顿,这般还能令他心中好过。
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不禁潸然泪下。
然而,见殷故落泪,云文动作瞬间一滞,眼中攀出心疼来。
殷故坐下后,一旁的商涟连忙掏出帕子替殷故擦拭,好声安抚。
曹井申却是冷笑不断:“我还以为多厉害的人呢,才十下就哭成这样。”
殷故也没多余心思同他解释,掩面啜泣。
瞬间课堂变作乱哄哄一片。
云文愣看殷故许久,才反应过来此时课堂纪律已错乱,于是连忙咬牙狠心道:“把眼泪擦擦,既然不想被罚,就好好念书。其他人也一样,若不想如此,就莫要分心,好好听讲。现在,我再点下一位同学来说。”……
放课后,其余学子陆续离开,唯独殷故还在座位上。
他的情绪已然平复,安静伏案歇着,一边等待云文新布置的抄写作业,一边心里碎碎念道:“方才突然没忍住,好生丢人。方才哭时曹井申是否嘲了我一番?回头我定揍他一番,叫他也哭个颜面扫地。”
渐闻足音,于是殷故循声望去,见云文面带愧疚,步步走来。
云文跪坐在他身旁,抬起他双手好生查看了一番,神情感伤更甚。
殷故不禁心中纳闷:“他怎一时一个样?方才还那般严厉,现下怎又感伤万分?实在令人难懂……”
云文低眉愧疚道“抱歉……下手重了些……”
殷故闻言,连忙抽回手道:“不,先生打得好啊。我不专心听讲,就是该罚!”
云文闻言,眼中难过更如潮水般漫出,不由深深垂下头,眼角微微泛红,双手撑在膝盖上紧紧捏拳。
云文哽咽道:“抱歉……今天是我有些恼了……抱歉……”
云文声音一颤,殷故瞬间慌神,根本顾不上纳闷不纳闷了,连忙摇手哄道:“不不不不,不是先生的错!是我是我!是我的错!你别多想啊!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哭的啊!我我我我……”
不等殷故解释完,云文便咬唇哭出了声,两行清泪滑落,滴在他的白色衣衫上。
殷故一怔,又心疼又心急,手忙脚乱又语无伦次的哄着:“你别,我不是,我就想,我那是因为……啊——救命,你别哭啊——!”
以前同于涟相处时,他也是这般容易哭,他一哭,殷故便哄,现下,哄他已然成为殷故的下意识反应了。
不过,虽是哄了多年,但殷故还是没掌握哄好他的诀窍,只能无措的抓着头发满脸痛苦。
最后殷故实在没辙了,想着必须好好同云先生解释清楚才行!
于是他双手捧起云先生的脸,一语未完又戛然而止:“你先别……”
只见云先生哭红了脸,瘪着嘴努力隐忍哭声,却是忍不住时时抽泣着,楚楚可怜的模样尤其惹人疼怜。
殷故双瞳骤然一扩,心怦然一动。
虽并非第一次遇他哭泣,却是没好好这番近距离的瞧过他哭泣时模样。
前世时,他都是掩面哭着,对着殷故也是一边擦眼泪一边抽泣。
像这般将他痛哭表情一览无余,还是头一回。
殷故不由愣神,心中各种复杂滋味翻涌。
亦是自责,是悲伤,是无措,是一丝丝的……暗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