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在古纥已然失传的医术,这世上若还有人知道,大概唯有上一任圣女的儿子了。
宣珩允和这位小皇叔算不上熟识,关系稀薄。
他时常审视他的眼眸,却总是发现,宣祉渊亦带着探寻的目光在审视他。
张辞水一听,当即闭嘴不再多舌。
那个方向,甜到醉人的笑容依旧挂在楚明玥身上,宣珩允听不到她说什么,但见她拖着宣祉渊的手臂往马车上去。
楚明玥踩上马镫,轻纱裙剧似蝶翼煽动。宣珩允不眨一眼凝望着,直到纤窈的身影进入马车内,都舍不得移开视线。
接着,宣祉渊抬腿跃上马车,躬身往车厢里进,突然,他似有所感,两手撑着车轸扭头往这个方向回望过来。
宣珩允眯了眯眼,隔着遥远的距离对上那双深邃眸子,不眨一眼。
尽管他和张辞水所处的位置处于拐角,他们的前方有陡峭嶙峋的怪石伸出山体,把他们挡得严实。
但他仍然清晰地感受到,宣祉渊在看他。
宣珩允的目光坚韧咄咄,如有实质,毫不退让。
随之,似乎是马车里人催促他上车,宣祉渊的身影没入车厢内。
“陛下,”张辞水唤一声,而他的肩上,不知何时落下一只黑羽鸟。
宣珩允淡淡收回视线,转身接过张辞水双手奉上的信筒,他抽出信笺,粗略扫过,是南巡的车马抵达铜元郡驿馆,一同抵达的,还有京中送来需要御批的文牒。
需要将先帝遗诏广告天下的奏文,也在此列。
宣珩允随意将纸条揉成一团攥在手心,“待等来十九皇叔的消息就动身。”
是时候要去铜元郡了。
二人翻身上马,马蹄声急,似一白一棕两道流火驰入葱郁林间。
马车晃悠悠一路下山,抵达彩衣镇之后,楚明玥硬是拉着宣祉渊排队吃了一碗馄饨,这才散着步朝岁香酒肆走。
只因她两日前就应下春儿和甜儿,要带她们来尝尝阿婆做的鲜肉小馄饨。
这次过来临近晌午,小铺子里排队吃午食的人多,昭阳郡主拖着当朝十九王爷一人站一队末,排了足足快半个时辰,才把那口馄饨汤喝进嘴里。
主仆一行五人从馄饨铺出来,徒步往柳舒宜新开张不久的酒肆走。
而何飞吃完馄饨后,被楚明玥下令驾着空马车回去了。
日光已滑过正午,正是犯困的时候,彩衣镇这条最繁华的商道上,行人比着其它时候少了大半,逛起来倒是更惬意。
清风两袖,衣袂翩翩。
各家商肆门前斜斜伸出的黄底红字角旗,似云在风中翻转。
“风鸢!是凤凰。”楚明玥突然顿足,手指天空,清丽的声音里满是欢喜,“十九叔快看,我竟忘记,四月五月可是放风鸢的好时候。”
宣祉渊跟着停下朗声大笑,“是昭阳许久未放风鸢,故才忘了。看来宣九那小子白占本王一‘九‘字,但没本王一半疼你。”
楚明玥小脸一绷,嗔道:“十九叔,好好地提他作甚。”
“好好,不提,不提。”宣祉渊说话的空隙,反手抓住楚明玥皓腕,三指正扣脉心。
“十九叔?”楚明玥诧异,但未抽出手臂。
过了几许,宣祉渊松开指骨,打量着楚明玥的面容,一声叹息。
楚明玥心中一紧,连带着后边三个姑娘都跟着屏息。
十九王爷承其母,不好儒家典学,十多岁起,就偏爱看些医书,且非太医院典藏,越是坊间传下的野路子,他越是感兴趣。
这事在上京不是秘密。
是以这个时候的一声叹息,纵使楚明玥,也从心底吓一跳。
“腹痛多梦。”
楚明玥一怔,继而脸颊飞出桃红,嗔一声十九叔扭头就往前走。
宣祉渊追上,笑道:“长成大姑娘倒是会脸红了,待会儿我给你写个方子,让半夏去照着方子抓药,每月给你煎服。”
楚明玥不作声,只顾着快步走。
“哦,本王倒是忘了,昭阳打小不爱喝汤药,不喝汤药也行,本王还有一法子。”
楚明玥一听,放慢袖履,“什么法子?”
宣祉渊眯着眼睛笑一阵,才道:“昭阳如今得了自由身,可想把日子过的舒坦自在?”
“自然是要。”精巧的下巴一扬,凤眸里闪烁着期待。
宣祉渊猛的俯身,凑近楚明玥耳畔悄声道:“这腹痛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昭阳你学荷惠皇姑,去南风馆里寻几个干净听话长得漂亮的小郎君,买回去养在后院,那里的小郎君个个说话好听,把你服侍的高兴了,这腹痛症自然就痊愈了。”
楚明玥听罢,先是愕然,紧接着扭头就走,再不肯驻足。
谁成想至今未娶妻未纳妾、连个通房都没有的老光棍,在这尘烟俗世浪迹几年,竟成了个老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