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之模样十分英俊,剑眉星目,唇微抿似有几分忐忑,但唇形天然自带藏笑,又显得他比较逾越的话不逾越了,这长相一向是女儿家会喜欢的模样。
莫不是干菱心动?
安南迟疑,也不好扫了干菱的兴致,便也点头:“可以。”
吃完东西,安南便想回房,他不太喜欢和旁人接触,干菱自然是跟着他,却不想李起之也订了房,正在他们隔壁。
“那到时候再一起行动吧。”安南摆摆手。
李起之点头,但当他看到干菱和安南同进一间房时,他一愣,瞳孔一缩,突然出声:“二位同住一间?”
干菱像是来了兴致,她本就喜欢轻飘飘地落在安南身上,现在更是亲昵,几乎贴着安南的后背,趴在上头,脑袋抵着安南的肩窝说:“我是小郎君带出来的厉鬼,自是要与小郎君寸步不离。”
安南倒是没什么感觉,只觉得有些痒,偏了下脑袋,懵懵懂懂地问:“怎么了?”
黑岚白蓝都嘱咐过安南,一定要带紧干菱,别叫她离了身,毕竟没有鬼差在身边的厉鬼,随时会被其他鬼差处理。
李起之脸色有些难看,沉了声音,似有些生气般摇摇头,便告辞进了房间。
“真是个怪鬼。”安南嘟囔一声,领着干菱也进了房间。
房门自动落锁,开启阵法。
干菱娇笑道:“小郎君说得是,若是正常鬼看到你我早就退避三舍了,哪会来主动拼桌。”
“有理,你方才怎么那般主动答应?”安南好奇地问。
“总觉得有些熟悉,说不上来,许是故人?便话多了些。”干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想不明白的事她也懒得纠结,转而推开房间的窗户。
这窗户打开也不会坏了房间的阵法,外头有一小片区域,就好比阳间人住所的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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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请用第三域
干菱翻身坐上窗沿,她这几日在黑白无常眼皮子底下不敢造次,这会没了怕的人,便顺手儿脱去鞋袜,舒了口气,笑道:“放纵了几千年,真叫我穿这活人玩意,还真不适应,真想一直趴在小郎君你身上。”
安南被逗乐道:“你哪儿像个桃花鬼,不如是说背后灵。”
“那也无不可。”干菱晃着赤足,看安南在茶桌前坐下沏了两杯茶。
“小郎君,我那故事可还未讲完呢。”干菱又碎碎说,“我这故事未尽,你便熬不出我的汤,闲来无事,便听我讲吧。”
安南抿了口茶,颔首:“你说,我听着。”
“小郎君,我死时不是厉鬼,本是要被接引的鬼差带走,但我死在桃花林中,满目桃花瘴,鬼差寻不到我。”干菱摸出一壶酒,她那空了的酒壶又不知在何时被她满上。
安南闻着酒壶的味,挑了下眉,却没开口,只安静品着茶。
桃花瘴像是上天给干菱的机缘,好叫她有机会给自己报仇,她自然也是这么做了,直接杀到那负心公子家中,一个活口都未留下,就此手染鲜血,厉气塑身,再无退路。
干菱死时年轻,报了仇了结心愿,能不能投胎对那时的她无所谓,且有桃花林护身,鬼差也寻不到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桃源城起了疫病,人心惶惶,每日都有无数的人死去,偏生这处是桃花瘴,鬼差进不来。
干菱只好现身将亡魂送出去,许是这功德,她在桃源城竟能被活人看见,不过凡人只当她是个小神棍,没往精怪想,或者说疫病让凡人没空去想。
有疫病自然会有救世的活菩萨,干菱这引送亡魂出桃花林的小神棍,自然少不得跟这些大功德的人接触,这来来往往便遇到了一位刚入世的医者。
起初干菱不大喜欢医者,总觉得他过于优柔寡断,再加上生前的遭遇,干菱只觉这世间没什么好男儿。
但医者虽优柔寡断却也十分温柔,就像溪水,冲刷干菱过去的狼狈。
干菱说到这儿时,忽然扭头看安南:“小郎君,我真是苦恼,明知结果,却总是沦陷进温柔。”
安南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回道:“这也不是什么大错,谁不是呢?”
干菱偷偷嘀咕两声,又继续讲着。
医者有些喜欢干菱,可能一见钟情又或者是什么。
干菱自然发现了,干脆地拒绝,莫说是人鬼殊途,便是同为活人,她也不会喜欢医者的。
要不怎么说人不要说太过绝对的话,医者后来又是求了几遍,一遍比一遍温柔。
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打听了干菱的事,在桃源城百姓口中,干菱是一个受过情伤的小神棍,有时候找她算命还挺灵验。
干菱伸出手对着阳光,瞧着指缝漏出的光:“小郎君,他惯会说话的。他说会保护我,不让我重蹈覆辙,他说会给我安全感,不叫我惶惶不安。”
干菱收回手,捞过方才垂挂在窗户上的酒壶,也不喝,只拿在手中摇晃:“小郎君,你听,多么会说话,比我遇见的小郎君你还会哄姑娘开心。”
安南瞪了她一眼:“你怎么拿我跟着比。”
干菱嬉笑:“也无人好比了,小郎君是我遇见的,未曾骗我的唯一人,生前定然也是个极好的痴情公子。”
安南却是怅然:“你再夸也无用,我不记生前事,不知死后因,全仰仗师父与小黑小白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