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欢的和能做的,要划开泾渭分明一线,明明可以在修真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却选择成日深居简出,恨不得十天半个月不踏过房门。
当初有满腔的豪情壮志,报完仇后全不见痕迹。
有回岁年在他肚子上伸腰,问他怎么不霸气了。
夏日的蝉鸣不休,竹席间的纪沉关卷起袖子和裤腿,四仰八叉地躺,他敞开领口,用蒲扇打风,“年少轻狂罢了,要霸气就要出门,出门便要与人结交,我啊看见人多就讨厌。”
廊间的玉片风铃挂得很低,岁年见他眼睛要闭上,支起身爪子用力拨弄了下玉片。
叮叮叮的脆响里,纪沉关就过来给他加鱼干,几乎要成无意识的举动。
岁年吃饱了变回人形,纪沉关就坐起来将衣襟拢好,岁年故意给他再扒拉开,纪沉关的脖子就红一大片。
乌云盖雪要作弄他,宽松的衣袖翻倒了杯子,晾凉的水浸开,岁年用沾湿的手掌去捂他的脖子,那绯红便上涌,纪沉关热得要冒烟。
在原身时纪沉关吸他肚皮的仇,岁年有的是办法报。
他扑倒纪沉关,乌白二色的衣袍像云层般在交叠的身躯上铺展。
岁年用牙磨纪沉关的耳垂,向他撒气说:“又已入夏了,我不能总是在春天用清心丹,橘咪已经有十个孩子,它叼崽崽后颈皮路过的时候,你还摸了那只小猫。”
岁年往他耳朵里吹气,“我是妖怪。”
纪沉关的眼睫抖得像是在蛛网中的蝴蝶,不知何时起年年开始懂得这些。
苏弥说妖怪不需要人教,到了合适的年纪自然会明白,你不能用人的清心寡欲来限制他们。
“你不肯能让我舒服起来,又不给我寻个办法。”岁年委屈道,他想不通纪沉关为何在他人形时就变得畏手畏脚。
初春到暮春,如今入夏又是一年,乌云盖雪的脾气才变好。
明明纪沉关无处不纵容他,唯独在这件事上不答应,不论岁年怎样缠他或朝他发火,至多得到的就是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额头,荡起层层涟漪,烧起燎燎大火。
可对岁年而言,这还是杯水车薪。
岁年去问半妖苏弥,苏弥回答说,人啊有时候格外复杂。
她从书架上取来册春画,胡乱翻了几页,青葱玉指点向画中的一双人,道:“对我们而言,这样的事可以每年都要有,但对有的人,这样的事要心有所属才行。”
“你也心有所属吗?”岁年问。
苏宗主笑道:“我与人前世有债。”
“可秦楼楚馆中便并非如此。”
“我说了是有的人,秦楼楚馆里那便是另一种人。”
乌云盖雪似懂非懂,人真的好麻烦,这个也不行,那个有规矩。自己身边最亲近的是纪沉关,他只想和他过每年的春季,无奈他要个心有所属,岁年还没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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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历三百六十年,诸侯国烽烟四起,修真界也不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