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十月初六,周夫人一大早就自己坐着马车来到灯笼巷深处的刘宅,连早饭也不过是在路上随便吃了块点心垫着。
彭瑾得了消息,急忙穿戴好迎出去时,周夫人已经到了二门上。
彭瑾忙向周夫人执晚辈礼问了安,又上前亲亲热热地挽住周夫人的胳膊,像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对母亲撒娇似的娇笑道:“伯母来得这样早,睡不稳吃不好的,我这心里真是过意不去呢!”
彭瑾前世今生都还没有碰到过周夫人这样和善慈爱体贴的长辈,因此对其极其喜欢和尊敬,两三次接触下来,熟悉了,连她自己都觉得诧异,什么时候她变成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似的,在周夫人面前竟然会自然而然地撒娇了。
而周家教养子女严格,周夫人虽然疼爱女儿周淑仪,母女之间却一直各自恪守着长幼礼数,敬重慈爱有余,而亲昵无间却不足。
如今白白地得了彭瑾这样一个乖巧娇软的后辈,周夫人满心里都是喜欢和宠溺。
拍了拍彭瑾挽住她胳膊的手臂,周夫人慈爱地笑道:“这有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合该我谢谢你信赖,把这件事来交付给我来做才对!也省得我在家里无聊,闲得都要发霉!”
一老一少,笑呵呵地说着家常话,将院子从前到后地巡视了一遍,有疏漏的地方赶紧重新打理好,力求这一次宴请没有一丝的差错。
这可是刘识中解元的答谢宴,也是灯笼巷刘宅的第一场大喜事,彭瑾力求处处完美,时时妥帖。
周夫人不愧是主持中馈多年的当家主母,一圈溜下来,指出了不少彭瑾先前没有察觉的不妥当之处,譬如挂彩绸的方位,譬如宾客座次的安排,都又细细地吩咐下人们重新改了布置,也顺手指点彭瑾一二,让她明白这些规矩。
彭瑾受益匪浅,不住声地感谢周夫人。
“你呀,小嘴上就跟抹了蜜似的!”周夫人用食指轻点彭瑾的额头,笑得开怀,“若是能得你这么个女儿,只怕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人年纪越大,就越喜欢小辈们承欢膝下,说说笑笑,撒娇卖萌,热热闹闹的。
“在我心里,伯母您和我娘亲没有什么分别。难道我在伯母您心里,和您的女儿还有区别吗?”彭瑾故作生气不悦,转而想到了什么,又抿唇笑了起来,道,“不过,若是大嫂听到伯母您这话,该吃醋了吧!”
“你啊!”周夫人没有好气,又笑着拿手指点了点彭瑾的额头,一脸无奈的慈爱模样。
彭瑾便抱了周夫人的胳膊,笑嘻嘻地晃着。
正说着话,兰儿就过来传话说,崔氏等人来了。
彭瑾停止了说笑,松开了周夫人的胳膊,眉头微蹙。
诚意伯府“弃车保帅”后又有意交好的事,周夫人也从彭瑾克制的言谈之间猜到了一二,此时又见彭瑾的脸色凝重,便笑道:“婆母来了,你应该亲自去迎接才是。”
今日宾客很多,可不能让人看出来刘识和父母起了嫌隙,让人抓住了把柄,日后再为难刘识。
流言蜚语是杀人不见血的软刀子,更何况是对于刘识这样有心走仕途一展抱负的年轻人。一点名誉上的瑕疵,都能被敌手说成了不得的人格问题。
不管怎么说,太熙帝以孝治国,至少表面上刘识和彭瑾不能先对崔氏失了礼数。
彭瑾也很快回过神来,笑道:“多谢伯母提点。我先去迎接母亲,伯母您先去坐着歇歇脚!”
周夫人年纪也不小了,这一大清早的就劳碌奔波,彭瑾看着心里都过意不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