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酉就着身后的椅子坐了下来,与跪着的黄汉成处于了一个平视的位置,淡淡开了口,“黄先生,关于东东,我想……你应该还有其他话想对我说。”
下颌忽然绷紧,黄汉成看着祁酉,眼中的神色忽然带了慌乱,但很快,这慌乱就变为了如释重负。
半响,他面上露出了苦笑,“不愧为祁大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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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点十分,祁酉一个人走出了市一医院。
临离开前,她抬头望了一眼三楼icu的走廊,那里隐隐能看到一个人影正守着玻璃隔墙认真看着里头的人。那是一个父亲守着孩子的身影。
移开目光,祁酉站在昏黄的路灯下,看着眼前车流稀少的马路,心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沉甸甸的乌云,沉闷而压抑。
黄汉成说他只是想要一个家,但作为家主,他注定不可能有家。
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没有妻儿。从成为家主开始,一切都被剥离开来。
黄汉成努力了许久,只想拥有一个普通人的简单生活,可这简单的幸福,对于他,永远只能是妄想。强求,带来的只有悲剧。
看着脚下被路灯拉长的影子,祁酉忽然有了一种兔死狐悲的悲伤。
她是祁家家主,这一点,和黄汉成,没有区别……
祁酉突然就很想和人说说话。
然而,拿出手机,从头翻到尾,她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通讯栏里满满都是人名,却没有她的亲人,更没有她的朋友。
手指悬在“张女士”的电话号码上头,迟迟拨不出去。
她已经不该,也不能……再像女儿般打电话了。
屏幕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祁酉的视线也不知何时变得模糊起来。
她,永远只能是一个人。
“啪嗒——”
一滴水迹沾上了屏幕。
……
“祁大师?”一个带着不确定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恍惚抬头,祁酉看到了站在自己五步开外的那个人。
薄薄的黑色羽绒服,修身的牛仔裤加滑板鞋,反扣着的鸭舌帽,摘掉一半的口罩,还有那略带惊讶而又欣喜的小表情。
一瞬间,祁酉的眼泪忽地有些不受控制。
——孟先生,怎么又是你……
灯光映照下,孟凉看到了祁酉面上的泪水,眼眸紧了几分。
“抱歉。”祁酉反应过来,正准备匆忙擦去眼泪。
而孟凉就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提着手中的袋子笑着就走了过来,“祁大师,好巧啊。我刚买了宵夜,要不要一起吃点?”
“有炒面,还有皮蛋瘦肉粥,我排了好久的队……排队的时候太煎熬了,就怕别人认出我来。”
“就昨天,我在街上被人认出来了,你猜那人叫我什么?”
“什么?”依旧有些恍惚的祁酉顺着他的话问道。
“那人指着我老激动了,我还以为遇到了粉丝,结果那人结巴了半天,’你,你,你……’”孟凉叉腰伸手,小眼神学得惟妙惟肖,“你,你不就是那个’耐时力’吗!”
“噗——”祁酉一下就笑出了声。
看到祁酉笑了,孟凉也跟着扬了嘴角,“你别说,我还真是挺出名的。大师,你知道不,我今天又上热搜了,那些个小姑娘讲话可不害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