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歧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明月卿渐渐离开的身影,突然开口:“再留一日如何?”
叶聆远回头,还?将明月卿往自己身后藏了藏:“你想做什么??”
“不做什么?。”殷无歧难得像个正常人?,“此间?事了,英雄却无名,既然不曾厚礼款待,那便?设宴相送。”
叶聆远还?在犹豫,狐疑地目光在殷无歧身上来回逡巡。殷无歧站在原地,十?分?坦然,笑得极为?正人?君子。
“好。”
明月卿在叶聆远惊诧的目光中走上前来:“多谢殷道友款待,师姐,我们再留一日如何?”
“我不介意。”叶聆远随意道。
但大?安百姓的神色却不那么?好看了,实在觉得叶聆远一行人?不是他们招架得起的。尤其是祝离,他本以为?今晚祝家就?能送走这几尊大?佛,然后恢复清净,结果竟然还?要再留一日?
祝离反应很快,立马向殷无歧拱手行礼:“几位仙师暂时在祝府歇脚,行囊可即可送入云中城来。”
很明显,祝离已?经?在重新站队了,哪怕老皇帝的儿子,他们的太子还?活着,但真正能掌握大?安的人?已?经?变成了殷无歧。
殷无歧倒是神色平静,什么?都看不出来,他的注意力仍留在明月卿身上,像是不肯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看得叶聆远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殷无歧心不在焉地应承祝离:“也好,送入宫来,更能彰显大?安的胸怀。太子殿下意见如何?”
太子?
太子已?经?要被吓破了胆子,瑟缩在一边,抱着老皇帝的尸体,整个人?都昏昏傻傻的。
殷无歧面露沉痛之色:“虽说陛下刚刚仙逝,但时值庆典之际,加之诸国使臣受惊,今日宫内设宴以表歉意。陛下的葬礼和太子殿下的登基之日便?由天鉴司择个吉日,日后再说不迟。”
听着殷无歧的话,叶聆远瞅了瞅唇角,不得不感慨殷无歧是个狠人?,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要将老皇帝的葬礼和太子的登基之日选在同一天,就?是为?了羞辱人?。
殷无歧继续说道:“在太子殿下登基之前,身为?殷越女帝的后人?,对大?安的秩序责无旁贷,殷无歧甘愿做摄政王,终身辅佐太子殿下,永远守护、效忠大?安!”
在场任何一个人?都不会相信殷无歧的话,但偏偏他说出来了,还?是用这样笃定又诚恳的语气,明晃晃摆在台面上,还?伴随着他的武力威胁,让人?想反抗都难。
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明月卿就?是那个打破诡异氛围的勇士,她?直接对殷无歧说:“我们只留一日,明日天一亮我们就?走。”
叶聆远悄悄扯了扯明月卿的衣袖:“可以睡醒再走吗?天一亮太早了。”
明月卿咳了一声,纠正道:“我们只留一日,明日收拾好我们就?走。”过于?一本正经?地像是叶聆远方才就?没说话一样。
殷无歧只是微笑:“随意。”
笑得叶聆远后背发凉。
殷无歧这个草率上任的摄政王就?这样成了大?安真正的话事人?,他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安的护卫押送圣殿的人?,亲自用捆仙锁将云澜捆起来,让人?带下去关入地牢之中。
叶聆远几人?没心情看这些争来斗去的钩心斗角,准备寻个清净的地方修整,尤其是叶聆远,她?前前后后折腾许久,现在身上乏力得很。
“殷无歧!”叶聆远一点也不客气,“我们这些客人?在哪儿休息?”
殷无歧抬手叫来两个宫人?:“你们跟着他们两个便?是。待我安顿好了,我会去找你的。”
明明问话的人?是叶聆远,但回话的殷无歧却只看着明月卿,那双怎么?看怎么?显得阴鸷的眼里全是深沉,看得叶聆远嗤笑一声,拉着明月卿就?走。
一边走一边问:“你怎么?突然要留下来了?殷无歧这显然不怀好意!”
明月卿凑在叶聆远耳边小声说:“我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月乔乔面无表情地从她?们两个人?身边路过:“胡乱好奇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叶聆远正想抬杠两句,一抬头发现瞧不见路平澜的身影。
“师兄?”叶聆远喊道,路平澜也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
路平澜一瞬间?如梦初醒,他抬头看向叶聆远,眼中的猩红一闪而过,又恢复成平日里的祖母绿色。他面不改色地穿过人?群,跟上叶聆远等人?的不步伐。
“来了。”
……
宴会枯燥无趣,勉强只有美食能安慰一下叶聆远受伤的心灵,酒足饭饱的她?跟云道川一起散步,两个人?都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叶聆远不开口,是因为?不习惯,先?前的云道川样貌平平,无端有种亲切感,而现在这张俊美舒朗的面孔——
实在让她?内心有些压力。
叶聆远单手揉着肚子,余光不住往云道川身上瞥,云道川自然有所察觉,但他也在等叶聆远先?开口。
说到?底,他骗了叶聆远,还?骗了她?这么?久。叶聆远没上来直接揍他一顿,他都已?经?受宠若惊了。
“我……”
“你……”
两个人?异口同声,云道川默了一瞬,说道:“你先?说。”
叶聆远也不客气,直愣愣就?问:“这是你的真脸吗?”
云道川的脸色瞬间?就?黑了:“难不成我现在还?要用假脸吗?”
叶聆远煞有介事点头:“没准,毕竟对一个连死?人?都能救活的医修来说,多给自己弄几张脸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是真的。”云道川无奈道,甚至凑到?叶聆远跟前让她?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