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铬回到丹朱的房里,先是一屁股坐在地上,自抱自泣大哭一顿,不敢发出声音让别人,嘴里咬着衣袖。
半晌,才反应过来刚刚被淋了洗脚水,瞬间哭得更惨了。
半死不活从地上爬起来,跑到楼下院子里,周围所有房间都已熄灯,他便直接站在井边摸黑打水,腰上围着块抹布,从头到尾冲了自己一个透心凉。
倒头睡在榻上的时候,陈铬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辗转反侧,回想从泰山到秦宫的意外,从秦宫到地堡奇遇,在城门口惊鸿一瞥,躲在酒楼窗外的阴影里,偷窥自己的爱人跟一个……跟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恩爱亲昵。
心里忽然打起了退堂鼓,比起被李星阑被迷惑,他更害怕事实是他喜欢自己的样子,却觉得丹朱更好。
乱七八糟想了一大堆,陈铬猛地坐起身来,双手在床榻上一拍,将屋顶瓦缝里的灰尘纷纷扬扬抖了下来,怒喊:“干了这碗恒河水!”
嘴里说着莫名其妙的话,怒气冲冲奔向李星阑的房间。
“哐哐哐!”
“怎么了?”
李星阑迅速起身开门,除了头发未曾梳理,整个人穿得整整齐齐,一看就是根本还没有睡觉。他将门打开了一些,自己堵在门口,不让陈铬进去。
陈铬手放在门上,轻轻推着,道:“让我进去再说。”
李星阑并未放手,仍旧堵在那,没有要让他进去的意思,道:“我没空和你开玩笑,没事我关门了。”
说罢真的直接把门关上,门扉撞在陈铬鼻尖。
这回算是真真正正碰了一鼻子灰,陈铬眼泪登时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儿,直接一脚踹开大门。
半夜里发出“哐”的一声,众人皆被吵醒,眼看是陈铬和李星阑打闹,便也不敢来管,只有秦川一个皱着眉,立即披上衣服。
“关你什么事?”北辰斜靠在门框上,长腿一伸,拦住秦川去路,“回去睡觉,莫要多管闲事。”
秦川面若冰霜,仿佛一个掉进魔教的正道大侠般大义凛然,不跟北辰作无谓的口舌之争,直接绕过他:“你放开……”
北辰一把将秦川扛起,扔回房里,面对面将他压在身下,一对金瞳光滑流转,透出十二万分的危险,沉声道:“你算什么东西,以为老子不敢杀你?睡觉!”
说罢转身“哐”地把门阖上,秦川只觉得一片阴云飘散,几乎被北辰的威压逼得喘不过气来,知道他是真的会杀了自己,只得作罢。
与此同时,陈铬踹门而入后,立即反手猛地把门撞上,发出“哐”地一声,令驿馆中的众人浮想联翩。
北辰的房间正在对面,双手抱胸,斜斜靠在房门外的回廊栏杆上。月光洒落银灰,一头白发飞扬如雪,紧紧盯着对面。
那房间又重新点亮灯烛,橘色微光充盈室内,窗户上投影出两个人的身影。
李星阑无可奈何,干脆点燃烛火,曲腿侧身坐在案桌前,问:“有什么事不能白天再说?我不想看见你这张脸。”
“那我变回去?”陈铬鬼迷心窍,心想他竟然连自己的脸都不想看见,八成是移情别恋了又怕被别人发现,这才让丹朱在白天变成自己的样子,问:“你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