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也叫不出,套在他那根东西上,哆嗦得像左手摸火线右手摸零线。
在生气。绝对在生气。
我用力夹他,终于挣扎出一丝发声的空间,“不就是不让你打钱……至于吗!”
陶决重新捂好我的嘴,隔着手掌落下急促的吻,说,至于。
“你那时候才十二……他开价十万。”
“十万,折算成美元,勉强够你现在一年的学费。”
“不算太多,是吧?但如果不是十万,是一百万,一千万,一个亿——”
“你和我都流着他的血。那里面没多少公序良俗,也没多少世道规则。”
“我怕,万一,真有那么一天……”
……会为了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事物,献上不该拿来交换的代价。
他用他,换我一无所知的安稳。
我用我,换妈妈洁白无瑕的幸福。
他和我都没能如愿。原本,不该拿来交换的东西,就不会换来完美的结局。
亲生兄妹在床上媾合,撞击不该撞击的部位,交融不该交融的体液,好一出不堪入目的俗世惨剧。
只是还好,我们都活着。
隔着手掌交换的吻,近到睫毛交织。我轻轻舔他掌心,他动得更加忘情,几乎把我密不透风地裹进怀里。
床架吱吱呀呀,床头柜叮叮咣咣,脑袋黏黏糊糊,陶决忽然不动了。
我从他臂膀里挤出一只眼睛——钟意不知何时翻身回来,正托着腮看向这边。
他眼里还有点睡意,看不出醒了多久。指尖温温热热,撒娇似的勾我掌心,摸那条时不时发痒的疤。
“真的很灵活啊。”
“……?”
“捏东西也好,拼东西也好……需要动手的事情,从以前就很擅长。如果不是那天太着急,只要你不想,是不会被刀片割伤的。”
“……”
“但你还是把它们包住了。万一被除你以外的人发现,对方就不会受伤,是这样吗?”
“是、是吗……?”
钟意的语气总是这样,说什么都像说好话。比如现在,感觉他好像在夸我,又不太确定。
他低头,目光似乎扫过了我与陶决相连的部位,又似乎没有。右手被他捧在掌心,推顶着指尖,慢慢地十指相扣,然后他问:“爸爸,是会用塑料袋包住刀片的人吗?”
“……不是。”我说。
“他是会让别人替他空手握刀片的人……大概。”
“那妈妈,是会用塑料袋包住刀片的人吗?”
“也不是。”我说。
“她是……会被刀片割伤,伤好了之后,下一次又被割伤的人。”
钟意问完,心满意足地拍拍我的手。
“也就是说,你已经长出爸爸和妈妈都没有的部分了,很棒呀。”
他的视线越过我,大抵从陶决那里读出了什么,微微挑了挑眉。
“那,哥哥呢?”
他停顿,如同将试卷翻了一面,露出背面的附加题,“是会用塑料袋包住刀片的人吗?”
我摇头,不假思索。
“他是会好好利用被塑料袋包住的刀片,割断胶带逃生的人。”
……
我上次见陶决,他正赶赴十四个小时的国际航班,回他不得不回的地方,重新与我天各一方。
可惜,我们的关系依然没修复到我愿意站在安检口外、隔着人群朝他傻乎乎挥手送别。我一路跟到机场,只不过是因为手机又被他抢去叫车。
他自知理亏,一路上都在跟我解释为什么没去开个本地手机号,沦落到如今一出门就断网的地步。我左耳进右耳出,直到他说马上回国开也白开,才缓缓看他一眼。饶是语言不通的uber司机都读懂了空气,摇头晃脑挤眉弄眼地提醒他把皮绷紧点。陶决偏不信邪,等到了机场,借着钟意的掩护,旁若无人地摁着我亲了好久。
我两天没理他,被他顶着个“我是妹妹的atm奴”的神经头像疯狂打钱,最后实在忍不住把他拉黑了。
再见到陶决,他正站在我家门口。
平安夜的大雪落满了他的行李箱,我叉腰面朝给他开门的钟意,开始指桑骂槐。
“这就是你说的圣诞礼物?你们俩串通好的?你什么时候开始跟他有小秘密了?”
陶决悻悻地笑。
“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像我这样惊艳了时光温柔了岁月的少年应该去上个大学,挥洒一下青春。”
“噫,收收味。你说‘青春’的时候加龄臭从字缝里漏出来了。”
“不是我说,你们美国申请个大学麻烦死了,这个考试那个考试一堆文书材料和portfolio交上去还不知道能不能进……没赶上秋季截止,还好赶上了春季,等完录取信又等签证,尘埃落定了才好告诉你嘛。”
“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
“这边的计划定下来,国内的事情还要收尾。一来二去,就忘了找房子。……怎么办啊,怎么办呢?要是在零下十几度的大雪里露宿街头,划一根火柴,妹妹给我盖被子,划两根火柴,妹妹给我暖被窝,划三根火柴,被窝里的内容需要确认年龄并付费解锁,划四根火柴,妈妈一把掀了被子,举着衣架在河对岸朝我招手……青春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啦。”
“……”
燕国地图热胀冷缩,只起到了一个对匕首的装饰作用。平安夜刺客不以为耻,揉揉发红的鼻尖,行云流水地把脸皮甩出两个街区。
“真的好冷啊学姐,不让我进去吗?”
夹子音,上目线。
骨骼清艳的手指钩着精心搭配的choker,往下一拉,放出冻得泛粉的喉结。
好生卑鄙,卑鄙至极,就连钟意都“哇”了一声,发出并不像在夸人、反倒更像是“王负剑”的声音。
距离我心志不坚、放修炼半年的狐狸精登堂入室,还有三秒。
我猛抽一口寒风进肺,用零下十几度的冰冷嗓音佐证我最后的刻薄:“姐什么姐,三十岁才大学毕业的老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