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几位朝臣连忙谢恩,万俟悠摆了摆手:
“先用点儿甜的糊住了你们几位的嘴,也省得你们再跟我吵起来。”
旁人还未如何,户部尚书闻初梨先笑了。
礼部尚书齐况看起来是个谁也不敢得罪的面人,为了这次开天辟地头一次的男女同科几乎要把命都熬了半条进去,面人也不当了,陛下也敢得罪了,因为没有旧例可循,陛下也不是能循规蹈矩的性子,逼得这老臣就差对着皇帝破口大骂了。
老面人成了老爆炭,陛下反而对他颇多容让,在说正事之前还打趣两句算是求饶。
齐况苦笑一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须:
“陛下,已经三日了,偌大京城吵得沸反盈天,每篇文章都被人夸,每篇文章也都被人踩到了泥里,微臣只怕此事对那些新科进士们不妙啊。”
“一时夸一时踩,为政之人谁不是这般活在百姓唇舌间的?要是只许人夸不许人骂,也不用当官了,回去把自己名字刻在木牌上摆进祠堂等人拜吧。”
祠堂里写了名字的木牌不就成了死人牌位么?
齐况手上一动,揪断了自己的一根胡子。
“陛下……”
“朕也不想一直养着那十个人,三天也差不多了,重紫,去将松园里的十名进士都召进宫,朕要当面告诉他们谁是朕登基后的的第一个状元。”
“是。”
陛下听劝,齐况就高兴了,也不在乎刚刚陛下还刻薄了那些学子一把,又说起了另一件事。
“陛下,如今朝上诸事平稳,您也该考虑些要紧事了。”
正好樱桃酥酪被端了进来,齐况的手上被塞了满满的一碗。
陛下在上面赶紧说:
“且吃两口再说。”
年老就爱用甜软的,齐况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贪恋地吃了几口,再看陛下,眼神又和蔼了些许。
“陛下,您的婚事……”
“齐大人,要不要添勺蜂蜜?”
看着捧着细瓷蜜罐的女官,齐况无奈,可腹中的馋虫已经动了,就只能说:
“多谢内官大人。”
添了蜜,总要再吃两口,吃完,他就听见陛下说起了别的事。
九曲江上的水渠建的差不多了,今年夏日若是能扛住水灾,梧州就能多出几百顷良田,这些地不能被梧州当地的豪族占了去,没道理朝廷拨了银子,让他们在一旁揣手看的人占便宜。
此事确实如此,齐况连连点头。
说完了这个,陛下又说起了今年的盐税和官盐矿转私盐矿一事,盐政废弛,是如今朝中无钱的根因之一,如何处置盐政也是大事。
齐况听着听着,又吃了几口樱桃酥酪,还加了两勺蜂蜜。
说到第三件事的时候,女官从殿外轻步走了进来。
“殿下,十名进士已经带到了。”
当这十人走入殿内的时候,齐况瞪大了眼睛。
十人之中七男三女,那三名女子外貌不出众,性格看着也不张扬,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胆子,竟然敢和男子同科应试,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才华,竟然能跻身前十之列。
“他们十人的文章你们也都是读过的,可能猜出都是谁所写?”
樱桃酥酪吃完了,齐况嘴里是甜的,心里是苦的。
本以为能有一个女子就不错了,这十篇文章中除了最有脂粉气的那一篇,他都与同僚世交夸奖过。
一想到里面竟有两篇是女子所写,齐况捏着胡子的手都有点抖。
“朕说实话,朕也不知道这十人分别应对这十篇文章中的谁,所以……”
当着朝中肱骨和未来栋梁的面,皇帝陛下用帕子擦了擦手。
“辛字卷,赐二甲传胪。”
辛字卷就是齐况一直觉得有脂粉气的那篇文章,见是它排列第四,齐况心中一抖,说实话,他还没想好大启会有一个女传胪。
可辛字卷的考生并非女子,而是一个方脸男子,听闻自己是传胪,他激动到不能自已。
齐况齐大人也快不能自已了!
“戊字卷,赐二甲第五名。”
男的。
“庚字卷,赐二甲第六名。”
男的。
“寅字卷。赐二甲第七名。”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