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让咱们兵放下刀剑去提水,那不就是让他们送死吗?
“再说了……”
“猪尿泡。”
坐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们女一脸疲惫,唯独双眼比烛火还要明亮。
“小孩子们吹起来玩猪尿泡,以装水,用投石机到石灰坑里。”
包括苏引在内一干人都是江明雪亲信,也都知道这女真实身份。
前军副无奈一笑:
“公主,你说简单,烧石灰一堆,那也是能踩着走路,万一坑挖不够深,那些奇兵提脚就迈过去了。”
“我当说简单,毕竟领军仗拿俸禄不是我,我本不该站在这儿。”
万俟悠站起身,走到比自己高大很多副面前。
“我是大启公主,不是大启军。”
她看其他人,每人脸上都有着焦躁和烦闷,还有杀意。
对乌蛮杀意。
在这一点上,她和他们是相通。
“所以,你们胜了,史书上,军功册上,封赏圣旨都有你们名字。”
她转身,看自己表姐。
十六岁、繁京城里最高贵那一枝茉莉,已经在朔北风里盛开了一和从前完全不同姿态。
憔悴、狼狈、苍白、坚定。
“你们输了,我,万俟悠,和朔州百姓,同死孤城,不降不退。”
崇安十年,初冬。
朔北大捷。
朝廷给战士们赏赐送到朔州城那一天,天上飘着雪花,落在所有人身上。
这一天,是安婶子头七。
安婶子死了,为乌蛮人知道了朔州城里有一位大启公主。
拍过“万七娘”肩头和后背很多次那双手,安如意为了保护那她教了几月“傻姑娘”,用们去接了乌蛮人刀。
第64章 公主请登基(七)
朔北已经飘了几场雪了,一层又一层,把黄土飞扬的朔北漂成了不染尘埃的白。
小小巧巧的土包前面,立着一块石碑。
这是安如意的墓。
按照风俗,她应该跟自己的丈夫孩子同葬,可他们都死在了十几年前乌蛮屠城的时候,连个衣冠冢都没有。
安在朔北也算大户,便有人说可以在安家的族地给安如意寻了坟场下葬,万俟悠拒绝了。
能俯瞰整个朔州城的山,一侧是奔涌向辽阔中原的河,
这是万俟悠给她选的安身之地。
每天忙完了医所的事,万俟悠就会提着一个篮子来到这儿,城西头郭家敦敦实实的肉包子,她每天都要带来给安婶子吃的。
雪路湿滑,裴仲元没有牵马,只是拿了一把伞,走到了她的身侧。
“公主,末将奉皇后之命,接您回玉州。”
“本宫不是正在玉州么?”
裴仲元看着公主身侧那座墓,径直走过去在墓前跪下。
“多谢安娘子毅勇刚烈。”
白雪覆地,一身黑色戎装的男人恭恭敬敬磕了二个头。
万俟悠在一旁静静看着。
“裴护军,你是来谢她,谢她没让你因为本宫之死而人头落地?”
裴仲元直起腰,又恭恭敬敬上了香。
“公主,如今乌蛮有人知道了您的身份,朔州城中只怕是处处杀机。”
万俟悠一声嗤笑。
在外面浪荡了半年的公主真的像是晒足了太阳的茉莉,个头都高了一截,她俯视跪在地上的裴仲元,忽然说:
“裴护军,两件事做完,本宫就走。”
什么情情爱爱的花叶游戏,在梦里被安如意推开了无数次的万俟悠忽然间明悟了一个道理,真正为了她死的人连一个御封的诰命都拿不到,这些盯着她身后驸马之位、五代侯爵荣耀的男人们凭什么敢用一点干了的花、一点随手就能做的小事就来谋取她的垂青?
“泄露我身份的人是朔北军的左军副将,可我和我表哥都不想将此事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