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干涸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百里子苓冷眼看着,染血的战袍以及脸上的几道血痕让她在光影里十分狰狞。
他们彼此看着,无声无息,恍如时光静止。
这个狼崽子是个有故事的人,百里子苓知道。只是她不知道,狼崽子到底有多少故事。而那些故事,又能值多少钱。今天这一仗,北楼关士兵死伤过半,那么多人的妻儿老小,她可是就指着这小子换出银子来。
她的嘴角带起了几分笑意,浅浅的,不知道她心头想什么的人,只觉得那笑容太过温暖。事实上,那些笑容与温暖无关。
她走到床榻边,突然俯下身来,与那孩子对视。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她有点意外和惊讶,甚至在刚刚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有了某种错觉。他的眼睛很好看。不,他的眼睛就是一汪深潭,若是一直看着,感觉自己会掉进去,再也爬不出来。
怎么会这样?她不禁在心头问道。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十五或者十六,肯定不会更大。
“叫什么?”百里子苓轻启嘴唇,声音很浅。
孩子动了动嘴,似乎说了什么,但百里子苓并未听清。她便把头再凑近了些,两个人脸贴着脸,她的气息在他的耳朵上轻轻袭扰,有点痒痒的。
孩子又动了动嘴,这一回,声音依旧很微弱,但她却听清了,他叫晏辰。
“西陀人?”百里子苓再问。
他轻轻摇了摇头。
“燕云人?”
他还是摇了摇头。
“南陈人?”
这一回,他没有再摇头,只是眨了眨眼。
“将军,将军!”屋外有人大喊,百里子苓自然也就顾不上再问什么,起身就往外走。走到门口,她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的晏辰,淡淡说了一句:“你可千万不能死。若是敢死,老子就把你扔到草原上去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