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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学旅行只有三天,陈望北跟梦游似的度过了后两天。

整个人都蔫蔫的,上课连漫画书都不看了,也不会趴着睡觉,更多的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于温好几次喊他,他的回应也慢了半拍。

于温问他怎么了,他只是说没事。

郭济阳再怎么迟钝,也发现了陈望北的不对劲。

他揽着陈望北的脖子,“望啊你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一回来学校脸色就这么不好。”

“我就是没睡好。”陈望北收起自己的情绪,不动声色地把自己的脖子从他的胳膊下面抽出来,把距离稍微拉远,然后像往常那样笑着瞪了他一眼,“我没事,你还是快操心操心自己吧。”

郭济阳没意识到对方的微小举动,“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是失恋了呢。”

陈望北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往后的几天,陈望北每次一个人走在路上,都会无端想着那人口中的“惩罚”,说不上是胆战心惊,更多的一种自己掌控不了即将会发生什么的烦躁。

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对方凭空出现打扰了自己的生活。

他宁愿是对方明晃晃的出来,在阳光下狠狠的和自己打一架,也不愿意每次都是自己跟个被规训成功的狗一样,任凭他玩弄着自己。

这件事总要解决的,他不甘心自己一直活在未知的恐慌中。

周末,宋家。

陈望北摸出手机,给当时在机房里收到号码发去消息,“聊聊?”

那号码他查过,归属地在国外。

原本他都不报什么希望对方会回复他,没想到过了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应,“可以。”

陈望北依然问了那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时候才不会再来骚扰我?”

“明天。”

陈望北:……

“骗你的。”那人接着发消息,“不会有那一天。”

看着这一条消息陈望北快要撅过去了,恨不得把他从手机里挖出来暴打一顿。

他有点绷不住了,“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就逮着我骚扰,我跟你有仇?”

这人要是喜欢自己,那一切还能稍微说的通,但显然不是啊,陈望北更倾向于,这个变态只是在路上随便抓一个人来满足自己畸形控制欲的神经病。

不是自己也会是别人。

这个倒霉蛋很不巧的就是自己。

“你要是把我逼疯了,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事情。”

陈望北的情绪逐渐失控。

“我一定会杀了你。”

“嗯,我信。”那人只是说,“下周二我会在某个时刻找你,来试试同归于尽。”

陈望北盯着手机屏幕,冷笑一下。

同归于尽?

你他妈自己一个人下地狱去吧。

……

关淮驱车驶入宋家大门,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敲门。

宋观南把备用手机放在书桌最下层,然后给关淮开了门。

关淮看了一眼宋观南的脸色,问他,“最近怎么样?”

他接着说,“有一段时间没有来找我拿药了。”

宋观南给关淮倒了杯水,垂下眸,淡淡的说,“发病时间已经没有规律了。”

每三天吃一次药足够让他和正常人无异,后来亲陈望北一次可以维持一周。

直到上次在机房里,一周的规律出现了变化。

研学结束后的这几天,他总是时不时觉得痛,虽不致命,但他想摆脱这种自己无法掌控感觉。

宋观南说,“两次发病间隔时间变短了。”

关淮问,“大概多久?”

“半天。”

关淮愣住了,“正常吃药的情况下?”

宋观南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嗯。”

“那就奇怪了。”关淮皱着眉,自顾自地说,“这种情况只会出现在患者确定被吻之人的后期。”

“嗜吻症中最蛮横霸道的存在里除了很难找出生理上能去吻的接手宋氏集团,然后和政界中的大家闺秀又或是名门千金结婚生子,如此过完一生。

什么友情啊,爱情啊,这些浪费时间耗费精力的感情,在钱权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些没意义的东西只会变成束缚他的软肋。他只需要极致的理智和冷血就足够了。

宋乾毅似乎想了什么,“一恍你都快十八岁了,时间真快啊,我记得上次跟你说这句话是在你小学的时候。”

那时候宋观南也只不过随口提了句自己班的班长对自己很好。

实际上,班长对任何人都很好。

很无趣,成为宋乾毅心中的完美继承人很无趣去,听从他的话克制自己不对任何事物感兴趣也很无趣。

种种无趣叠加在一起,最后久而久之变成了几近冷漠的偏执。

最后连他也病态般的认为,人类的情感虽然很好,但他不太需要。

什么是有意思的呢?

他想到只在家里出现过三天的小金鱼,转学走的班长,被丢掉的兔子,摔坏的机器人,只跟朋友一同出游过一天就不见了的自行车……直到出现自己在黑暗中亲吻陈望北的画面。

心里的答案呼之欲出。

然后宋观南闭起眼睛,把那副画面一帧一帧的撕碎。

仔细想来,正如宋乾毅说的那样,他确实不太需要这些有意思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觉得他的心脏好像裂开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细小裂缝,一阵微弱地空虚感顺着这条裂缝钻进了心里,又牢牢的攥着每条毛细血管蜿蜒到他的内心最深处。

这道裂缝从何而来,空虚感又诞生自哪里,他无暇细想。

宋观南回过神来,简单的把伤口擦了擦,就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一样。

法起来。

对面那人好像有魔力一般,让他一时间忘记了开口说话。

周围模糊一片,只有宋观南是清晰的。

不知道为什么,陈望北忽然很想……对他笑一下。

下一秒他立刻清醒过来了,完了,怕不是撞邪了,怎么开始鬼迷心窍了。

宋观南先松开手,神色坦然地似乎没觉得刚才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他语气平静,“下巴还有雨。”

陈望北从刚才的怔愣中反应过来,胡乱的把脸一扫,匆忙别开眼,随后镇定道,“哦,我知道…谢了。”

陈望北撑着墙站起来,坐在地上太久了,双腿一时半会儿还有些麻。

宋观南的手静静地抬了抬,但还是放下去了,“需要扶你吗?”

刚才…冲动了。

“不用,我自己可以。”

陈望北跟着宋观南上了宾利,他脑子里没想什么,刚打一架身上很痛,只想坐在一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顾澄扭过头,笑眯眯地开口,“你好,还记得我吗。”

陈望北礼貌地问了声好,“顾澄哥。”

顾澄是宋观南的表哥,这他还是知道的。

“你叫顾澄就可以。”宋观南冷淡道,“不用叫哥。”

陈望北:……

顾澄瞪了他一眼,随后把车打着,他看着后视镜里坐在后排的宋观南,“先回家吗?”

陈望北原本想说随便找个网吧把他放下就行,等凌晨赵素心睡了之后他再回宋家。

不等他说话,宋观南开口,“去vorsehung。”

顾澄吐槽道,“搞得我好像是你司机一样。”

陈望北稍微放下心来,问他,“那是什么地方?”

宋观南言简意赅,“酒吧。”

vorsehung是叶燃开的那家酒吧,宋观南一来二去也和顾澄的朋友们熟了起来。

门口安检小哥一脸犹豫地看着着穿着校服的陈望北,“未成年?”

陈望北诚实着点头。

“……”

安检小哥忍不住在心里哀怨,都来酒吧玩了怎么还不会撒谎?你但凡摇个头我就让你进去了。

直到看见宋观南和顾澄后安检小哥才把人放进去。

三人上了二楼包间。

没几分钟叶燃就到了,他刚看见陈望北就惊呼,“好好的帅哥怎么被淋成这样了。”

他的视线又落到宋观南身上,“noah你的后背怎么也湿了。”

叶燃疑惑地问,“大晚上你俩是出去跑步了吗?”

陈望北一时局促地不知道开口讲什么,只能尴尬地瞥了一眼宋观南。

见宋观南没开口说话的意思,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没有跑步…就是今天没拿伞。”

宋观南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细小弧度。

挺有意思的。

侍应生进来给众人倒了热茶,叶燃对宋观南第一次带来的人有几分好奇,“之前来过酒吧吗?”

宋观南默不吭声地喝着水,余光却在看着陈望北。

实话讲,他也挺好奇陈望北之前来过酒吧没有。

“没有。”

叶燃又问,“能喝酒吗?”

陈望北摇着头,“酒太苦了,我接受不了。”

叶燃笑起来,侧头对着一旁的顾澄说,“他俩都挺可爱。”

顾澄挑挑眉,不反驳。

没一会儿侍应生送了两套干净衣服和药箱过来,叶燃招呼着他俩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顺便给陈望北上药,别第二天生病了。

宋观南把杯子放在大理石台面上,伸手把自己一旁的袋子递到陈望北面前,“穿这个。”

不是询问,像是带着几分要求。

陈望北看了看侍应生手上的衣服,又看着宋观南的袋子,一时间有些晕头转向的。

怎么这么多衣服?

下一秒陈望北手中把水杯放到了宋观南杯子的旁边,不带犹豫地拿过了他的袋子。

虽说在他看来穿谁的衣服都一样,但他心里觉得自己和宋观南的关系更近点,穿他的衣服也能方便还给他。

叶燃以一种看戏的表情看着面前的这副场景,摆摆手让侍应生只留下一套衣服,他又看了一眼台面上的两只杯子,无声的笑了笑。

看着两人一起走出去后,叶燃打趣地问顾澄,“他俩是什么关系啊?”

“同学呗。”

“是吗。”叶燃说,“noah看起来有点不对劲。”

顾澄也不惊讶,只是笑了笑,“怎么说?”

叶燃的眼神落到他们的杯子上,“他每次过来,自己的水杯总是和别人的水杯离得很远,无论是你,还是我或者是傅珣,有好几次傅珣把水杯放在他旁边,他总是会不露声色地把自己的杯子拿开,说明他在排斥所有人。”

“你看这次。”叶燃说,“心理学上这叫杯子效应。”

“我拿的衣服都是没拆吊牌的衣服,像noah这种人一定是接受不了还没洗过的衣服,但他宁愿自己穿这些也让对方穿他的衣服。”

“虽然不太明显,但这就是占有欲。”叶燃好奇地问,“他们两个真的没有在谈恋爱吗?”

“现在没有,以后…”顾澄看着两只并排放着的水杯,“以后大概也不会谈恋爱。”

顾澄说,“你知道的,在我们的原本的计划里,他是不会那么早就开始接手紫星的,至少要大学毕业以后,但他却把计划提前了。”

紫星是极星集团背后一组体系庞大的人脉网络,医疗,互联网,教育,房地产,金融,身处塔尖而表面又行事孑孓的名人巨擘汇聚其中,如果说业务是极星的躯干,那紫星就是躯干投于光明背后的影,仅仅因为不直接参与主业而鲜为人知。

只要宋观南需要,这些力量可以随时任它所用。但他现在的能力还太弱了,并不能让所有人都信服他。

这是宋观南的母亲罗清蔓给他留下的秘密遗产,同样的,宋乾毅并不知道这些。

“我和外婆向来不干涉他的任何决定,他既然想好了决定去做,那我们就支持他。”顾澄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转而变成了几分担忧,一想到宋家的氛围,他缓慢地叹了口气,“我只希望…他能藏的好一点。”

至少在他羽翼未丰满前,不会被宋家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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