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不、是刑砚勤。”
稚嫩的童声压抑颤抖着,却透出极度刺激下濒临疯魔的戾气来。
在女人疯狂尖锐的痛叫声中,小男孩迈着流血的双腿,挣动着鲜血淋漓的双腕,竭力打开门,身体不平衡地跌跌撞撞往外跑。
“救命!救命!!!爷爷!救命!!!”
古堡之外,大雨滂沱,雨声震耳。
在宴会厅里跳舞饮酒闲聊的几家j格外交好的豪门世家毫不在意,大人小孩们全都言笑晏晏。
只有9岁的刑砚勤穿着燕尾服,神思不定地坐在大窗边的沙发上,望着外面的大雨,不停回想着下午在马场出现的那个古怪女佣。
他撒谎了。
那个女人说要找刑砚勤,要找爸爸最疼爱的儿子,但她的神态有点吓人,他不知怎么的,就指着刚从马场上下来的弟弟说,“他才是刑砚勤。”
然后,弟弟就不见了。
爸爸妈妈也消失了一段时间,刚刚也回来跳舞了,他不敢去说弟弟不见了。
二妹刚刚来找弟弟了,他也不敢说。
大雨笼罩着这幢奢华巨大的欧式古堡,距离宴会厅几百米外的花园里。
一道疾奔的小小身影被绊倒,重重摔在水坑里,手腕上越挣扎越紧的恐怖扎带,已经被鲜血浸透,将污浊的水也染得发红。
好脏……
好疼……
稚嫩苍白的小脸半淹在水里,涣散的瞳孔艰难望着不停重重往下砸的漆黑雨幕,直至彻底失去意识。
曾经砸在脸上的雨水,和车外大雨重叠,和那些黑色扎带一起,化成了阴魂不散腥臭的恶鬼,就像那间肮脏至极的房间,那涂满红指甲抓在身上的手。
肮脏得让人无法呼吸。
男人英俊的脸上肌肉生理性地抽搐,甚至有了就几分狰狞,他极力克制着胃里心理性的呕吐反应。
死死盯着远处刑家庄园的方向,脚下把车开得几乎要在暴雨中解体。
他无法呼吸,对那抹干净清新的清梨香的渴望,却越来越强烈,甚至像是瘾犯了。
夏小梨,你最好给我乖乖在家。
不然,我会直接咬死你。
……
“少夫人,我在仓库的工具箱底下翻到这种塑料的带子,能用吗?就剩这十来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
一个年轻的佣人小跑着回来,递给夏小梨一小把黑得发旧的塑料扎带。
夏小梨感激地接过,“可以的,谢谢你。”
女生腼腆地微微一笑,又问了不需要帮忙才离开。
夏小梨原本是要回屋的,不过看到廊下的一株杜鹃花不知怎么的主杆折断了,还被泼进来的雨浇得蔫哒哒的。
这一株杜鹃的品种特别少见,夏小梨每回经过都要停下来瞧一瞧的。
这么放着,肯定得糟蹋了。
她蹲在盆栽边,把根部松掉的土拨一拨,再压压实。
然后把两指粗的主杆扶起来,用捡来的枯枝并起来,用扎带固定,接连绑了四五条。
夏小梨试着晃了晃,很稳。
先暂时这样吧,等雨停了再移栽。
她捡起余下的扎带,起身往回走。
连廊里到处都是泼进来雨水,夏小梨小心汲着防滑拖鞋往回走,手上脏兮兮都是土。
突然前方传来一道稳急的脚步声。
夏小梨抬头一看,是刑砚勤,他脸色不悦地沉着,步伐急快。
她来这些天,对刑赫野这个大哥的印象一直是成熟稳重温和,却格外不讨弟弟喜欢,倒没见过这副样子。
“大哥。”
夏小梨侧开一步,打了声招呼。
刑砚勤脚步一顿,视线复杂地看一眼夏小梨,在看见她手上的塑料扎带时,表情更是有点古怪。
夏小梨目露疑惑。
但他没多作解释,克制着缓了脸色,应了一声,“下雨了,回屋去吧。”
说完,微微颔首,越过夏小梨大步往前庄园大门的方向走。
夏小梨瞧见了他重新绷紧的下颚线。
看来真是生着一场大气,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