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慎锥淡淡道:“大明的文武之别早就有之,文贵武贱已有上百年了,在文官看来以文抑武是当然的,你上次长城一战大出风头,如此次再解了锦州之围,这些文官还拿什么来压制武将?”“温体仁、杨嗣昌、张至发、陈新甲四人中,陈新甲还好些,他毕竟只是举人出身,本就不受正统文官待见,对文武之别也没那么多偏见。可其余三人却是不同,无论他们如今是否投靠于孤,又或者相互有着矛盾,但在文武之别的看法却是一致的。”
“孤以监国身份强压固然没有问题,命你领军最终也能成行,但如此大军增援,不仅仅只是你领军的问题,还有诸多事需各部配合,尤其是内阁和兵部调配合作。如果他们在此事上心有怨言,或不想见你再立功勋,暗中做些手脚,哪怕不那么积极,消极对待你在前线又当如何?”
“他们敢!”王晋武怒目圆睁,拍案道:“如有此事,臣的战刀可不是摆设!”
“哈哈哈,你固然是可以杀人,其实孤何尝不能杀人?可一旦这样做了,刚稳定下来的政局必然动荡,到时候朝野上下群起而攻之,孤如何自处?难不成高举屠刀把所有人统统杀了么?如是这样能解决问题倒也简单了,当初入京时就杀光这些人不更妥当?何必等到今日?”
“这……。”王晋武呆住了,他虽不懂文官的弯弯绕绕,可跟着朱慎锥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而且他如今已是大明重臣,武将中的佼佼者,对于大明政局情况也是知晓一二。
自从朱慎锥入京后,除了一开始处置和杀了几个人后,并没有对满朝文武动手,甚至连司礼监包括内阁、六部在很短时间内就恢复了正常,从而使得政局稳定下来,政令也得到了实施,大明各地也就此安稳。
朱慎锥不是流寇,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要想掌控住国家仅仅靠军队是不行的,文官群体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治理国家却缺不了这些人,这也是朱慎锥对文官群体,甚至包括东林党人网开一面的缘故。
如果仅仅杀人就解决一切问题,朱慎锥早就动手了,杀人还不简单?凭着手里的军队把满朝官员全部杀光都不难。但这么干的后果就是人心大失,更会导致天下大乱,想掌控大明更是不可能的事。
政治手段不仅是打击,更是妥协和权衡,朱慎锥一直都在往这方面努力。拉一派打一派,用正当的政治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才是治国的根本,包括他对东林党的下手和打击同样也是如此,难道朱慎锥不知道这些人尸位素餐?可有些事是不能随心所欲的,杀人简单,诛心才难,许多问题要一步步来,就像现在这样,当文官群体感受到压力的时候,哪怕就是投靠自己的温体仁等人也会站到对立面去。
“既然如此,那么此事应该如何?难不成真让臣坐观战场?另派文官统兵?”王晋武虽心中不服,可也只能听朱慎锥的,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
“急什么!”朱慎锥笑骂了他一句,站起身道:“刚才孤说的还不明白?孤让内阁和兵部再讨论方案就是为此。陈新甲的办法虽好,可这个办法孤却不会用,理由刚才已说了,除去这些理由外还有关键一点,就是孤绝不可能让文官统兵去辽东。”
“真的!”王晋武眼睛一亮。
“孤何尝骗过你?”朱慎锥不悦反问。
王晋武顿时嘿嘿笑了起来,摩拳擦掌问道:“既然监国已有打算,那么臣……?”
“你不能去!”
“为何?臣去再合适不过了!”王晋武一下子又急了,不让他去?这又有什么意义?
“你需坐镇京畿,压制地方,你一旦去了,孤在京中你就放心?”朱慎锥反问道。
“这……。”王晋武一愣,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朱慎锥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身份眼下不同,如你领军反对者甚多,而且辽东战事极有可能变化,我也不放心你去。”
听朱慎锥这么说,尤其是特意用了个“我”字,王晋武有些明白朱慎锥的顾虑了,他想了想长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不过王晋武忍不住问了一句如果自己不去的话派谁去呢?这时候的朱慎锥微微摇头,这个人选他还没想好,而且辽东战事究竟如何救援,他心里虽有了个打算,可这个打算还不完善,需要仔细琢磨琢磨,现在暂时还不能说,等想通了后再讲也不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