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刚过去,空气中还弥漫着未化冰雪的味道。
冷寂,森然。
血,一滴一滴滴落在冰冷的地面,猝然炸开一朵绚烂血花。
苏沉澈原本柔和的声线在这样的环境下,也被染出了几分冷冽:“妻子亡故,他独自一人留在江南醉生梦死,相好无数,可每个都不超过一个月,你跟了他三年,难道还是什么都察觉不出么……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连爱也不敢爱的可怜虫……”
语气里有淡淡的蔑然。
不敢负于发妻,不敢面对亲子,不敢以真心,亦不敢要真心。
一生累于此,至死方休。
纪明月根本不管流血伤口,厉声道:“他是你父亲!他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
苏沉澈:“他几年前就死了。”
纪明月一怔,缓缓道:“死了?我明明……”
苏沉澈平淡道:“你给他留的那半条命很快就被他挥霍殆尽,我以为你知道。”
几年前。
那时候她已经是纪明月,人人喊打的女魔头明月宫宫主纪明月。
艳色无双,冷傲绝艳。
报仇的念头反复折磨着她,她的性子素来偏激极端,这样的欺辱如何也咽不下……于是,处心积虑数年,那一场局,她动用了所有她能用的力量,美色也好金钱也罢,甚至挑拨离间,换了他一个肾脏。
——毕竟他还有其他不可舍弃的东西,只要能威胁到他的事情,她没有不曾尝试过的。
被深深刺入的伤口开始蔓延出难以忍受的疼痛。
纪明月有一瞬间的恍惚,苍白失血而皱眉忍痛的面容在她的眼前浮现,那时候……他会有多痛。
被报复的快感掩埋,就连理智也完全丧失。
纪明月突然攥住苏沉澈的衣服,抿紧唇:“他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这一个动作,嵌在她身体里的刀锋又一次深入了进去。
“宫主!”
筱叶公子惊叫了一声。
苏沉澈:“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信。”
纪明月:“告诉我!”
苏沉澈冷淡笑:“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反正他已经死了,答案也早已不重要了。”
纪明月的声音嘶哑:“我不信!”
苏沉澈:“就连他自己都不信,可是……若非如此,他怎么会急于推开你,又怎么会被你威胁,你以为你的那些伎俩他真的束手无策么?就连你现在用的白练都是他赠的罢。千年蚕丝,一匹在我姑姑手中,一匹在你手里……”
“……他死了,没人知道和你的关系,不然你以为你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和你的男宠纠缠是因为什么……他至死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纪明月只是固执的道:“我不信!”
只记得最后一晚他看她冷淡的神情。
只记得他新揽在怀里调笑的女子。
只记得三年惘然的付出……
却忘了他所有温柔的微笑,忘了他低回的声音,忘了那些曾视为最美好的回忆。
她自私,她怯弱,她蛮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