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跺跺脚,到底是跟着苏婉之走了下去。
越往里越显阴森,不知不觉,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破落的殿宇,金漆的柱子被磨得褪了色,蛛网缠绕了整个大殿顶端,就连牌匾也掉了大半下来,只能隐约可见开头一个“霜”字,殿门随着微风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王萧月终是扯住苏婉之的衣袖:“……这里面怪怪的,我们快回去吧。”
左右看看,再无别的出路,那么姬恪十有八九是和小公主进了这里面,虽然是有些骇人,不过,都追了这么久,不进去看看苏婉之实在觉得亏得慌。
嘴角一勾,苏婉之笑得人畜无害:“王小姐,你要是怕,就自己一个人回去呗。”
当即用手帕包着手,推开眼前似乎摇摇欲坠的大门。
扑簌簌的尘埃落了满地,殿宇的面目也落入了苏婉之的视线中。
空荡荡的大殿零零碎碎摆着些东倒西歪又损坏了十之七八的家什,地面薄薄一层尘土,蛛网密布,一副意料中的颓败景象。
一望能看到边,并没有人。
不得不说,苏婉之此时确实有些失望。
没想到追了大半天,还是白跑,怎么说也得至少让她多看姬恪两眼嘛。
刚想离开,忽然听见清风中传来一道极细微的声响。
“什么声音?”
声音倒没听清,就听见王萧月突然尖叫起来。
苏婉之抬手一把捂住王萧月的嘴,侧耳倾听,声响越来越大,像是个女人的声音,一个女人的笑声。
还没听仔细,突然手指一痛。
王萧月竟然用牙咬了她的手,苏婉之怒,看向王萧月正想发火,突然间王萧月的眼睛直直盯着她的身后,嘴张得老大,却半晌发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咯咯响了两声,接着两眼一翻,竟就这么生生晕倒了过去。
苏婉之不明所以,回过头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余一指的距离,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凑脸到苏婉之面前咧嘴阴阴的笑,而那张脸,几乎称不上是脸,皮肤大半溃烂满是疮疤,一道伤口横贯在鼻梁上,把这张恐怖的脸仿佛一切两半,再配上那诡异的笑容,尤其在空旷的大殿中要多渗人就多渗人。
女子笑了一会,却见苏婉之还在尖叫。
她撇下大约是唇的部位,声音嘶哑道:“我不可怕么?”
苏婉之停止尖叫,中肯回道:“可怕。”仿佛怕对方不信,她还点了下头,补充,“真的很可怕。”
“那你为什么不晕倒?”那声音依然嘶哑,如同拉破的风箱。
苏婉之想了想:“如果你能告诉我姬恪在哪里,我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晕倒。”
略退了退,白衣女子用手托着自己惨烈的脸似乎在沉思。
离得稍远些,那张脸也显得没那么可怖,心中将它当成一团肉团,苏婉之莫名想起席上没来及吃的羊肉。
苏婉之咽了咽口水,乖乖等着。
说起来,这不怕倒要感谢苏慎言。
作为一个从小以看自家妹妹惊慌失措倒霉犯错为乐的哥哥,苏慎言还是个小粉团子的时候就会拿着死老鼠死蟑螂塞进苏婉之的被窝梳妆盒等等,从一开始的尖叫晕倒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把东西塞回苏慎言的被窝,苏婉之的适应能力可谓与日俱进。
后来苏慎言以新科一甲第三名探花的身份自请调入大理寺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没事就给苏婉之捎点大理寺特产——谁都知道大理寺那个和刑部直接挂钩的地方能出什么好东西……
恶心着恶心着,吐着吐着就习惯了。
“姬恪在……”
嘶哑的声音再度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