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今日,皇帝软硬兼施,逼迫舞阳公主牢记女诫……女诫这种训诲女子贞顺敬专的所谓女教之书,每一个字句里都透露着卑微。舞阳公主真要是学会了这种卑微,她就再也不是那个策马扬鞭的鲜活姑娘了。如此一来,虽生犹死。
一个试图在精神上杀死女儿的父亲,会是一个舍不得重罚爱女的慈父吗?
高睦没有否认舞阳公主的笃定,只是摇头说道:“如果不是我,公主不会去越国公府,皇上今日也不会问罪于公主。公主,我没有替你受罚,要罚本就该罚我。”
“怎么能这么算呢。你明明要我留在府里,是我自己擅自去越国公府寻你的,又跳下车拉了你的手。父皇是怪我抛头露面,拉拉扯扯,才会害你受罚呀。”
“公主去寻我,是关心我,下车拉我,也是因我神色有异。今日皇上问罪之事,总归皆是因我而起,公主只是受我牵连。”
舞阳公主低声反驳道:“才不是。要这么说的话,那全怪我逼你给我当驸马,不然的话,你我只是外人,父皇今天也就不会罚你久跪了。”
尽管舞阳公主的声音极低,高睦还是警惕地指了指车窗,又对舞阳公主摆了摆手。
“好啦,高睦,我们不说这些了。” 舞阳公主点了点头,不再吐露假驸马相关的语句,只是再次强调道,“总之你听我的,以后父皇要是对我问罪,就算与你有关,你也别替我认罚。”
高睦摇头道:“皇上责罚公主时,我若无动于衷,皇上必会怪我对公主过于无情。届时,皇上只会罚我更重。”
舞阳公主表情一愣。她想起父皇那句“你的错,就是高睦的错”,意识到高睦说得在理,苦恼道:“那我岂不是只能一直连累你了?”
为了安慰舞阳公主,高睦暂时放下了隔墙有耳的防备,低声说道:“公主不是说视高睦为家人吗?兄姊替弟妹受罚,是分内之事,谈不上连累,公主不必介怀。”
舞阳公主转忧为喜,笑嘻嘻地勾住了高睦的脖子。
“公主……”高睦满头雾水,她不明白舞阳公主为何突然如此高兴。正值马车颠簸,高睦担心舞阳公主摔倒,脑子还在疑惑,双手已经本能地扶住了舞阳公主的腰身。
舞阳公主为了稳住身体,索性顺势趴在了高睦肩上。她凑到高睦耳边,满含笑色地耳语道:“高睦,你这是承认我这个妹妹了吗?”
一个“是”字徘徊在嘴边,高睦就是羞于启齿。
好在舞阳公主并不需要高睦回应,她倚在高睦颈畔,自顾乐了半响。
笑声带来的鼻息扑打在高睦颈边,高睦也跟着笑了。
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