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我这种半路加进去的,自然不可能得到主人的完全信任,他信任的只有他一手培养大的那些人而已。”
方见山倒没那么在意点点头,这在那处营寨中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这么说来,你口中那位月使也是你们那位主人一手培养大的?”
唐宁心中微微惊讶了一下,他心中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可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这是自然,能做到主人的左膀右臂,必然是主人亲手养大的人之一。”
方见山说完,又叹了口气头也没抬道:“钦差大人,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主人给我的命令,是让我到楚州获取岳刺史的信任,暗中发展人手,囤积起事用的物资,来联络我的,都是主人临时派来的人,而且也不常来,我只用悄悄做我的事就好,我本以为这样过下去也挺不错的,可是如今,哎……还请大人给我个房间,再给我几张纸笔,我虽然要死了,但还是想留下点儿什么,也不枉白活这三十余年。”
“行,几张纸笔船上还是有的,单超,把他带下去吧,让宋绍给他找个房间,也给你找一个,你今日先休息。”
唐宁也没再难为方见山,滥用私刑实在不是他的爱好,他也相信方见山真的不知道更多了。
换做任何一个造反集团的首脑,对这种半路强迫加入的人大概都是又用又防,不可能完全信任的。
“是,大人,那属下就带他先下去了。”
单超答应下来,拎起方见山转身出了屋子。
唐宁这才看向一旁的岳寒松问起:“岳大人,你们读书人真就这么看得淡死亡吗?明知要死了还能这么淡定。”
他是真有些好奇了,自己想象中那些痛哭流涕的场面完全没出现,这位岳刺史如此,方见山也是如此,难道自己前世看过的那些都是假的?
“狗屁的淡定!刀没架在脖子上的时候当然可以淡定,等真的刀斧加身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岳寒松爆着粗口看向唐宁回道:“钦差大人啊,罪官现在嘴上说着不怕,是因为罪官知道自己还没到死的时候,真到了那天,罪官也还不知道自己会出什么样的丑呢。”
“呵呵,岳刺史这是看开了?”
唐宁被岳寒松这番话逗笑了,这话说的是那个无比实诚。
“罪官这几日都在想,我这一生从无到有,从一介书生做到封疆大吏,美食,美女,财富,恭维都享受过了,死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陛下圣明,只要知道罪臣没有参与谋反,应该不会连累罪臣无辜的家人,真的被凌迟,也是我罪有应得,还是那句话,刀没架在脖子上,我现在都看得开,只等着指认完了柳云飞,拉着这个不当人的玩意儿一起死呢。”
岳寒松大笑着说起。
“行,那唐宁也就不打扰岳刺史了,需要什么招呼一声就行,我先回去了。”
唐宁笑着起身,向岳寒松告别道。
“钦差大人慢走,罪官就不送了。”
“不用。”
房门关上,房间再度恢复了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