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霍洹也抿起了笑意,目光在她面上一划,“怎么个‘有趣’?”
“三句里有两句不离陛下。”她笑出声来,面上也多了红晕,“臣女看闲书时,总觉得姑娘家动了心的样子都是文人编出来的,就算再好的人,也不至于那般时时刻刻念着想着。见了袭姑娘,才知那样的心思竟是真的。”
“时时刻刻念着想着。”霍洹细品了一番这句话,继而一声嗤笑。手中的空酒盏一下下地转着,转了三四下才停下来,径自拎了酒壶斟满,神色间带着些玩味,闲闲言道,“当真能到这地步?若有人能让朕如此,朕娶她为妻。”
直说得云婵一震。
话里这意思,显不是指袭亦茹,更不会是冯若青。云婵哑了一哑,讷讷道:“陛下……冯氏……”
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要说什么,就此哑住。
“皇太后想让冯家再出位皇后。”他说着冷笑出声,“姑且让她觉得冯氏会是吧。”
云婵又哑了一哑:“那袭姑娘……”
霍洹眉眼带笑地回看着她:“怎么了?”
“袭姑娘……”云婵怔着神思索了一下言辞,续言说,“是陛下亲自留下的。”
“但朕从来没说要册她做皇后。”他笑道。摇一摇头,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了,便思量着转了话头,“不说这个了,反正父皇丧期未过,这事大可先搁着。倒是你,原该和亲嫁人而未成,今年该十七岁了,倒先说说想寻个怎样的夫君,朕替你留心着?”
话茬就这么突然而然地转到了她身上,且还是个大事——终身大事。
云婵当真认真地思考了一瞬,也就是那么短短一瞬,垂眸间脑海中的面容仍清晰着,让她胸中一闷,一如既往地想将这想法挥开。
霍洹端详着她的神色,不自觉地摒了息,又问一句:“从前……可有心上人么?”
一边问着一边觉得不会,云婵入宫那年才十一岁,还是个小姑娘,情窦未开,哪来的心上人。
少顷,却听云婵答得笃定:“有。”
“……”霍洹僵了会儿,重新缓出笑容来,如常的口气,“是什么人?说说看,若他未娶且愿意娶你,就趁早让你嫁了。”
“是个……”云婵思索着如何形容,抬眸望了一望他,寻了个最含糊的词,“很好的人。”
“天底下好人多了,说说怎么个‘好’法?”霍洹继续笑道,和颜悦色地问着,不忘谨慎地加句解释,“说得清楚些为好,若他已成家,朕好比照着这个给你再寻个夫家。”
“他很和善。”云婵垂首静言,“是长阳的世家公子,比臣女这商贾人家强得多了,对臣女的家人却和善得很。那时待臣女也很好,无关他的事,只要他看见了便也会放在心上,臣女与他见面的机会算不得多,但臣女需要的时候,他都在。”
她温温和和地说着,轻缓的声音温柔得就像天边轻纱般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