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这事儿吧,急不来。您就放心好了,娘娘不会有事的,之前太医不是也说了么,现在母子情况都很健康,会顺顺利利生下来的,您就别在这儿瞎紧张了,哪有生孩子一点儿也不痛的道理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郑安赶上前来,捺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他,福玉也终于松了口气。
“朕就在这儿等着,哪儿也不去。”顾渊斩钉截铁地说,像根木桩似的杵在那儿,但好在终于没再提出什么要进去守着容真的要求了。
皇帝不走,奴才们也都跟着杵在那儿,一个个忐忑不安,时刻观察着皇上面上的表情。
屋内的叫声一阵一阵地传出,每次一有动静,顾渊的表情就难看几分,拳头握得紧紧的,指节都泛白,眉头也是不曾松开过。
郑安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这情形,就好像生孩子的是皇上自个儿一样,看来当真是把容充媛放进了心坎儿里。
这种煎熬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大半夜,屋里的容真也是累得够呛,疼痛间或停歇片刻,然后又一波一波地涌来。
稳婆一直在她旁边叫着,“娘娘,用力些,再用力些!”
她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要被用光了,哪里还有气力可使呢?
眼皮子沉重得很,太阳穴也是突突的跳,先前安慰皇帝,说是孩子和他一样聪明会心疼人,其实不然,这孩子可真是顽固,迟迟不肯出来,当真是折腾死她了。
心头胡思乱想着,又是一波剧痛涌来,疼得她浑身颤抖,大汗淋漓,双手紧紧地拽着床单,然后口中又是一声尖叫。
外头的人好像终于忍不住了,黑着脸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不生了!这孩子不要了!”
这句话透过屋门传了进来,容真听了个真切,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可是现下哪里还有笑的力气?
不生了?他倒是说得轻巧,播种之前怎么不说不生?
眼下后悔也是来不及了。
屋外一片沉寂,一群人尴尬地杵在那儿,憋出内伤也不敢笑。
英明一世的皇帝怎么偏偏遇上容充媛就犯了傻呢?
容真身体很疲倦,可是心头却又无可抑制地翻腾起一片温柔。
这是他们两人的孩子,是她一步一步走了好久才终于得来的祝福,是她在不断的失去里好不容易拥有的第一个收获。
她使出浑身上下最后的力气,努力地按照稳婆说的话去做。
这下是真的被榨干了。
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最后的最后,她的意识已然模糊时,只感觉到身体蓦地一松,然而耳边终于传来一片欢呼。
刘嬷嬷激动地抱着初生的婴孩,在她耳边嚷嚷着,“娘娘,快看哪,是个小皇子!是个大胖小子呢!”
婴儿细细的啼哭声猛然响起。
容真的唇角吃力地弯了弯,喃喃地道,“大胖小子?难怪……难怪折腾死我了……”
她还想看一眼孩子,可是已经没人能听到她的声音了,太过疲惫的人已然筋疲力尽,眼睛一闭就昏睡过去。
门外的顾渊等到大半夜的,心情也就一直紧绷到了大半夜,眼下忽然看见门开了,刘嬷嬷抱着个婴孩喜气洋洋地朝他贺喜,“恭喜皇上,充媛娘娘诞下的是个小皇子,母子平安!”
浑身的紧张终于在这一刻烟消云散,顾渊感觉到那颗一直选在嗓子眼的心轰然落地。
终于生了,她终于不用再受苦了。
他接过稳婆递过来的孩子,怔怔地看着,那眼睛还眯着,睁不开,脸蛋还没有他的手掌大。那么秀气又脆弱的小生命,哇哇啼哭着,手脚还在乱动,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
心头仿佛有一阵奇异的暖流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