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完,沐贵妃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如贵嫔的手指一点一点拽紧手中的丝帕,用力得关节都有些泛白。
容嫔有脑子,她就没有么?
眼前的这个女人不论何时何地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尚且是杀害锦裳的嫌犯,怎么也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横行霸道?
她派去杀死锦裳的太监已经出了宫,眼下恐怕坐船都到了苏州一带了,沐贵妃这一次一定会坐实了杀害宫女的罪名。
不知是哪里来的冲动一下子冲上脑子,她朝着那个背影冷冷一笑,“妹妹担心的只不过是内务府会不会看低了我,但姐姐要担心的,恐怕是内务府哪天会不会把您带走……毕竟杀人偿命,锦裳也不能白死。”
沐贵妃倏地顿住脚步,寒着张脸回过身来盯着她,“你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次?”
宫中已明令禁止私下讨论锦裳的事情,在死因查明之前,不允许任何人谈论。可是如贵嫔就这么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周围的宫女太监纷纷沉默不语,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
沐贵妃冷冷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恨意,随即一字一句地说,“来人,给我把如贵嫔拿下!触犯宫规,罔顾皇后懿旨,本宫今日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厉害,能不能把自己的过失推得一干二净!”
另一边,祈福的车队缓缓驶离市集,马蹄声密集地响彻官道,两旁是茂密的树丛,虽是冬日,犹自挺立。
早在上一个岔道口,前去皇陵的车队就与容真这边的队伍分道扬镳,如今容真坐在最华美的那辆马车里,后面跟着几辆载着嬷嬷和宫女的普通马车,车辆前后都是大批侍卫以及随行的太监。
只是马车里却不止容真一人,在她的身旁,一个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端坐在那儿,剑眉入鬓三分,黑眸深似汪洋,眉心浅浅的纹路仿佛成了如影随形的个人标志。
那个男子赫赫然是本该前往皇陵的顾渊!
而他明明应该虚弱地躺在马车之上,连动一动都困难,却不知为何行动自如,自打一出宫门起,就好端端地坐在这里,再也不复先前在宣明殿躺着的那种虚弱样。
容真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却不急着吃,反而看着摆在木几上的银盘子里那条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果皮,勾唇一笑,“你这削皮技术约莫是朕见过最好的了。”
容真失笑,“是皇上过奖了,想来皇上身边的御前宫女一个个都心灵手巧,哪里会比嫔妾削得差呢。”
“何必拿宫女与你自比?”顾渊移过眼来看着她,闻言道,“你是朕的容嫔,自然要以主子自居。”
容真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笑了笑,低声道,“嫔妾先前也不过是个宫女罢了,笨重的粗活倒是会干,琴棋书画却差远了,和宫女们放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哪里能跟其他妃嫔相提并论呢。”
她嘴里说着自谦的话,却刻意移开视线不去看他,顾渊好整以暇地用没拿苹果的那只手托起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她眼里来不及掩饰的自卑与黯然。
容真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岂料他只是笑着说了句,“张嘴。”
她不明就里,却乖乖张开了嘴,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长得很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