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道。”
冯芳停下手中的筷子,抬头看她,眼眶又红了几分:“小絮,你别这样,如今能帮你爸翻案我们应该高兴,他离开我们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我们都应该往前看。”
啪嗒一声,温絮眼泪毫无征兆滴进装满饭菜都瓷碗里,她用力吸了下鼻尖,抬手擦掉眼泪:“嗯,应该往前看,爸爸希望看到我们是开开心心的。”
卧室门外,澜姨端着手里的汤盘没往里面走,背靠着墙壁,低头抹了抹眼泪。
这两天她多少了解到温絮的情况,现在听到她们母女聊天,越发觉得心疼。
好半晌,才敲进入。
温絮吃饱后精神状态渐好,趁冯芳下楼,拿上睡衣去浴室简单洗了个澡,出来时正好碰到进门的陆时谦。
“怎么还洗澡了?”他疾步上前,观察她额头上的伤。
“没沾到水,我避开受伤的地方洗的。”
陆时谦垂眸看她,睡醒后的她气色比之前红润,发肿的眼睛也消了很多:“嗯,下次要洗澡你叫我。”
温絮抬头看他:“叫你干嘛?”“帮你洗,以免你再次摔倒。”
陆时谦眸色真诚,像在讲述一件稀松平常的事,但温絮听了,却微微耳热:“……这次腿又没受伤,怎么会摔倒。”
看来上次医院摔倒事件,他还挺记忆犹新,也不知道是她没穿衣服的画面太过醒目,还是当时姿势难看,让他至今为止念念不忘。
“对于你,一丁点意外我都不希望发生。”
温絮听到这话,眸光微顿,抬眸静静望着他,那张原本俊朗的脸庞,因这几天忙碌奔波留下了疲倦,眼下乌青,下颌也长出了蟹青色的胡须。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温絮胸腔闷胀,鼻尖也逐渐泛起酸涩,她忽地丢下手里的毛巾,伸手抱住他:“陆时谦,嫁给你,应该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
陆时谦轻笑,抬手回抱住她,下巴埋在她颈侧,似乎想感受这份踏实:“嗯,我很幸运,当初选择的是你。”
温絮微愣了下,抬头看他:“……什么意思?”
陆时谦抬手揉了揉她皱起的眉,指尖最后落在眼尾那颗引人瞩目的泪痣上:“温立德最先提出联姻的人不是你,而是温绮柔,爸爸问过我的意见,我只说了一句,如果那个人换成你,我同意这次联姻。”
所以当温絮主动找上他,谈论领证的时候,那一刻,他心里莫名闪过尘埃落定这个词。
温絮全然不知联姻时还有这么一段,难怪爷爷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她本没抱多大希望,却毫不费力得到这门亲事。
她心里有些激动,抬手圈住他的脖子:“陆时谦,原来没结婚之前你就被我吸引了。”
陆时谦勾唇:“嗯,印象还不错。”
那次是他与客户在茶馆谈案子,听到周边传来窃窃私语,便顺着众人目光看去,映入眼帘是温絮那双灵动的桃花眼,及她眼尾那颗泪痣,当时她笑容娇媚,如江南缠绵的春雨,醉人又煽情。
温絮再次抱住他,两颗心紧紧相贴,感受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窗外洒进的淡淡金光,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投射在地,拉出细长的光影,像游离很久的人,彼此找到了寄托。
-
一个星期后,温儒安的车祸案一审开庭。
温絮第二次进入庭审厅,这次却不是以旁观者的身份,而是坐在了原告台上,身旁的辩护律师自然是陆时谦。
这次事件在北寻轰动不小,旁观位置座无虚席,牵扯人员较多,嘉雯一家以及陆家一家人全来了。
而温家除了温立德,剩下人员全到场。
开庭时,温絮再次见到温儒安时,差点没认出来,他瘦了很多,头发也被剃成寸头,脸颊凹陷,一身黄马甲穿在身上,没了往日的光彩。
两人遥遥相望一眼,他面神平淡,眼底无光,看来是清楚这次庭审对他无利,从他的诉求来看,他不想死,宁愿判无期徒刑,人生毫无自由,能活着就行。
温絮不是圣母,他预谋了两场车祸,她无法原谅,必须给予死刑。
李严证人上台,他直言不讳,把温儒安交代他干的事,事无巨细吐露,甚至还留有他们当时的通话记录。
或许他是料到东窗事发的时候,他有抗衡温儒安的把柄。
证据确凿,就算温儒安的辩护律师有心辩护,众多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他对战之人是陆时谦。
温儒安听到温絮的诉求时,极其激动地从座位上挣扎起来,手脚链条发出剧烈的碰撞声:“温絮,这些年我在你身上的弥补不少吧,你现在如此狠心要置我于死地!”“肃静”──
审判长法槌落下,现场安静无声。
温儒安也被法警按压在座椅上,死死扣着,让他无法动弹。
温絮心如止水地看着他,不出声,貌似对他的言论毫无反应。
如果让她爸爸活着,她根本不需要他的弥补。
何况那是弥补吗,爸爸拥有温氏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落到她跟母亲手上却百分之十不到,所以那些钱,她拿得理所应当。
庭审继续,陆时谦一一举证,让对方无法反驳。
两个小时后,审判员给出最终审核,宣判温儒安以故意杀人罪,给予缓期二年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一审结束,温儒安得到审判结果后并没申请二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