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阿哥一看,额娘委屈了,不好辩白,只好陪着磕头。
舒倩瞧一眼令皇贵妃,默默哀叹,好一个厉害的皇贵妃呀。想想自己好歹也担着皇后名头,是十五阿哥嫡母,指不定一会儿就骂到自己头上。得了,先请罪吧。
跪到地上,陪着庆贵妃母子磕头,“皇上恕罪,今日之事,都是臣妾身为嫡母,教管不严所致。恳请皇上让臣妾将功补过。”
乾隆眯着眼,“如何将功补过?”
舒倩低头笑笑,“万岁恕罪。臣妾想看看那个、唱戏的。”
“皇后娘娘,您千金之体,尊贵非凡,怎么能见那些腌h的玩意儿。趁着天黑,叫侍卫处置了,扔到乱坟岗去吧。”
舒倩听了,往后缩缩,我的亲娘啊,这个令皇贵妃也太狠了吧。庆贵妃也往后缩缩,十五阿哥见了,轻轻扶养母一把。庆贵妃这才安下心来。
当着乾隆的面儿,舒倩不敢骂令皇贵妃不懂人权,只好慢慢说:“皇贵妃说的是,这样的人,是该重罚。只是,就算朝廷处决犯人,也要等深秋之时,天气肃杀,趁着午时三刻行刑。为的就是阴魂能早日离开人世,入轮回而不滞留人间祸害好人。”
乾隆听到这儿冷笑,“照你这么说,院子里那个,也该到秋后问斩了?”
舒倩赔笑,“臣妾以为,还是先问清罪责,按罪量刑。”
十五阿哥抬头看看皇后,想开口,迫于令皇贵妃压力,重新低下头去。
乾隆想了想,叫吴书来进来,“去,摆个屏风,带那人进来。”
不一会儿,舒倩坐在屏风后头,细问那个京城名伶。“什么名字?”
“回、回娘娘,菱官。”
“本宫问你真名。”
“谷景荣。”
“男的女的。”
“呃,男的。”
“做什么为生?”
“唱戏,”接着,补充一句,“青衣、花旦、刀马旦。”
舒倩笑笑,又问:“今日来这里,你都做了什么?”
菱官磕头,“娘娘明鉴。小的来阿哥所,乃是谨守本分。唱了一出《火焰驹》,又唱一出《牡丹亭》。十五阿哥说,想听《西厢记》,小的就唱。哪知,不小心,脚下一软,跌倒在地。十五阿哥怜惜小的,亲自上前搀扶。哪知,小的还未站起,娘娘您就来了。娘娘,小的再不要脸,小的也是男人。怎么会勾搭皇家阿哥。娘娘明鉴啊。”要勾搭也是勾搭公主!
舒倩低头,埋怨不已,又替令皇贵妃背黑锅。不过,透过屏风看这个菱官,咋看咋像断袖分桃的。一面说话,还一面拿眼神儿去踅摸十五。
话说回来,舒倩这回可是冤枉令皇贵妃了,撞见那一幕的,是庆贵妃。叫人鞭打菱官的,也是庆贵妃。其实,令皇贵妃才是最冤枉的。委屈的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乾隆冷哼一声,满室寂静。舒倩接着问:“你自认京城名伶,本宫问你,你可知戏曲的妙处?”
这个菱官自然出口成章,“回娘娘话,戏曲分戏、曲二部。戏,乃词也、式也。好的戏,要辞藻优美、招式妥帖。让人听了,满口余香,让人看了,过目不忘。曲,乃调也,丝竹声起,和着戏词、动作,叫人流连忘返。”
舒倩看看乾隆,伸出手来,一边替他按摩手掌,一边慢慢说:“你错了。戏曲戏曲,不仅仅是娱乐民众,同时,也肩负着教化民众之职。老百姓中,看书的不多,看戏的不少。一场好戏,能让百姓明白,为人处事的道理。知道忠君爱国、孝敬父母、友爱兄弟、恩爱夫妻、和睦邻里,这才是一场好戏的真谛。若像你所说,好戏要词,本宫以为不错。好的词,才能让人记在心里,并奉为圭臬。譬如,孟母三迁、断机劝夫,本宫以为,都是好戏。适才你说,是娘娘误会了你。其实,你那是罪有应得。什么戏不好唱,净唱那些靡靡之音,阿哥还小,尚未成亲。你这是想教坏他吗?打你一顿,本宫看,还是轻的。”
菱官多么聪明,一听就明白,这位娘娘,是想救他。急忙磕头,“娘娘说的是。是小的错了。娘娘,小的愿意将功赎罪,在京城里,唱孟母三迁、唱花木兰、唱断机劝夫。恳请娘娘恩准。”
舒倩隔着屏风使个白眼,徐徐说来,“当今天子,乃是天下第一孝子。为太后办八十大寿时特恩准百班进京。除了让太后高兴,就是希望,能通过戏曲教化之功,畜牧百姓,训导苍生。哪知你们这些不懂得戏曲真谛的,坏了一锅好粥。你说,打你亏吗?”
菱官不住磕头,恳请饶命。
舒倩看看乾隆,小声说:“臣妾问完了,该如何量刑,还请万岁示下。”最好别杀,留着恶心令妃母子,比杀了还管用!
乾隆冷哼,“割掉舌头,扔出宫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