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又过了两个月。过了暑天,天渐渐转凉。这日,舒倩收拾好了丝瓜,煮上一壶茶,坐在树荫下焚香抚琴。院门轻轻开启,永瑆一身贝勒常服,笑着走进来。
舒倩抬头,停了琴声,笑着招呼,“永瑆来了,坐吧。尝尝我新沏的茶。”
永瑆躬身行礼,嘴上推辞,“儿子给皇额娘带来一个人。等皇额娘见了这个人,再赏儿子喝茶不迟。”说着,转身让路。
一身青色皇子长袍,憨憨笑着,白杨一般稳稳站在跟前的,不是永璂,又是何人?
舒倩一看,急忙站起来,紧走几步,到十二跟前。刚想说话,泪珠就滚下来了。
十二看了,心中酸涩,屈膝下跪行礼。
舒倩急忙伸手拉住,嘴里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说着,再也忍不住,两行泪,刷刷往下流。十二不由哽咽,“皇额娘,儿子好想你啊!”
永瑆在一旁看了,只得笑着劝,“皇额娘镇日唠叨,十二弟怎么还不回来。怎么今日回来,不说高兴,反倒哭了?这要叫外人看了,还以为十二弟犯了什么错,惹皇额娘生气呢!”
舒倩听了,急忙擦泪,笑着埋怨永瑆:“不是说还要再过两天吗?你这孩子,净会诳我。”
永瑆笑笑不答。十二急忙解释:“皇额娘,这不怪十一哥。是我一路紧赶慢赶,提前来的。”
舒倩拍拍儿子胳膊,“皇额娘哪里就怪你十一哥了?知道你们哥俩儿好,皇额娘可不敢怪你哥哥呢!”
说得永瑆、十二都笑了。舒倩拉两人进佛堂东间坐下,拉着十二仔细端详,“瘦了,也高了。黑了,也壮了。看来,这几年,你长大呢!”
永瑆在一旁看她们母慈子孝,只是低头微笑,并不答言。
见状,十二嘿嘿笑笑,看看永瑆,“十一哥也长大不少。儿子听说,府里都添阿哥了?恭喜十一哥。”
永瑆笑笑,“不过是庶子,有劳十二弟记挂。”
舒倩听了,想起富察氏,抿嘴儿笑笑,对十二说:“你不在这几年,都是永瑆和你嫂子来看我、照顾我。没事儿了,就来陪我说话。真是难为他们了。”
十二听了,急忙站起来对永瑆作揖答谢。永瑆急忙扶起十二,母子兄弟三个,重新坐下,诉说别后琐事。
听舒倩说起没事儿就吹笛子弹琴,永瑆从袖子里取出一章曲谱,递给皇后,说是偶尔得的,请皇额娘看看。舒倩本不懂古曲谱,好在商角徵羽对应哆唻咪等,略微通一些,随意看看,点头,“是个喜庆曲子,名字好像是《百鸟朝凤》,民间有喜事常奏这个。唢呐与竹笙吹着最好听。”
永瑆听了,笑着回答:“这是和珅找到的。说是皇祖母大寿时,要演奏这个。儿子不太懂,故而来问问。”
舒倩点头,“和珅——是个有心人。难为他了。”
永瑆点头,“和珅做事确实益求。”说完,又说既然这曲子喜庆,就留给皇额娘玩吧。横竖他那里还有。
舒倩也没推辞,高兴地应了。
尹嬷嬷、小巧在厨房得着信儿,都赶来拜见十二阿哥。永瑆笑着纠正,“还十二阿哥。今日皇阿玛已经下旨,封你们十二爷为贝子了。”
尹嬷嬷、小巧都十分高兴,赶上来笑吟吟地恭喜十二。
十二受了二人的礼,掏出荷包分别赏了,往下看看,疑惑:“皇额娘,您身边不是三个人伺候吗?怎么如今就只见了两个?”
舒倩没说话。尹嬷嬷倒是不平,“十二贝子说的是小平吧?人家金贵,咱们做奴才的,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小巧悄悄在一旁拉拉尹嬷嬷袖子,随后答话:“回十二贝子的话,小平身子不舒服,在屋里歇着呢!”
十二听了,随即作罢。
永瑆看不是什么大事,小平懒惰,不是一天两天。皇后都睁只眼闭只眼,他们兄弟管这些杂事做什么。随即岔开话题。
母子三个又聊了一会儿,舒倩便叫尹嬷嬷做饭,好好陪两个儿子吃一顿。
永瑆想起佛堂里的饭食,低头暗笑。十二则站起来推辞,“皇额娘,儿臣刚才从慈宁出来,皇祖母还说,看过您,还叫回去。今日和敬大公主也进了,慈宁摆家宴。儿子与十一哥改日再来叨扰皇额娘吧。”
舒倩听了,点头,“也是。那我也不留你们了,横竖往后日子还长。赶紧去伺候你们皇祖母,别叫她老人家久等。见了和敬固伦公主,也代我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