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窗缝隙漏进几缕微弱晨光,小院木栅栏上古旧铃铛被敲响,清冷干脆。铃铛只响三声便沉寂,呜呜风声接替着萦绕在门外。
平烨烛起身,点燃油灯,裹上黑色长衫,轻手轻脚地推开屋门。
昏黄油灯散出模糊的光晕,落在姜深阖起的眼眉。
“咔哒”,木门轻掩,姜深骤然睁开眼睛,猫着身子躲在门后,从窄细的门缝朝外看。
木栅栏后排着洋洋洒洒的一队人,皆是纯白的衣服,脚边堆放着各式各样的物品。悬在他们头顶的铜铃铛随风晃着,却没发出任何声响。一截孤单的黑与一片放荡的白隔着木栅栏向望,鞠躬行礼。姜深呼了口气,在寒冷初晨即刻化作白色雾气,慢慢消散。
平烨烛将一盏燃起的烛台放在栅栏外的泥土地上,退回栅栏门说:“姚长老,节哀。”
被叫做姚长老的白发老人挥挥手,从袖口抽出一张写着字的纸,挂在烛台上:“时候已到,都是命数。这次还要麻烦你。”
平烨烛没有及时回话,他身后只有几台棺木,空旷大院除了阴森外,此时多了些萧瑟。
“姚长老,我有些时日不做这个了。”
“总还是有手艺。”姚长老拿出一只布包塞进平烨烛手里,“老平在的时候,这些个老东西都是他亲自送走的。传承到你,规矩不能乱。你父母外出,你程叔也没少带你,就当最后见个面了。”
姚长老放完布包,身后的寨民便像惊扰到的百足虫般一个个上前,将各样物品堆在栅栏门前,朝平烨烛鞠躬。
平烨烛举着手里绣着精美图案的布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回应,也不拒绝。
等栅栏门前堆满了物品,姚长老才拍拍他的肩膀:“吉时都已写在信笺上,麻烦你了。”
寨民们洪水般退去,白色衣服连成蜿蜒长蛇,从山间隐去。
平烨烛揣起布包,抱起门前形形色色的物品转身,正对上只穿件衬衣,睡眼惺忪的姜深。
“这么冷,回屋去。”
“我帮你拿点。”
“不用,回屋去。”
姜深撇了撇嘴,退回屋里,帮平烨烛撑着木门。
送来的物品堆满了小木桌。粮食,水果,拿线绳串起来的猪排骨,五颜六色的石头项链。贵重的,简陋的,什么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