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屏幕停滞在通讯录页面,贺执对着明显有些晚的时间思索几分,摁下通话键。
“嘟——”
“嘟——”
“贺执?”
对面接得不慢,贺执把屏幕贴近耳朵,突然觉得这招人嫌的声音还有点怀念:“嗯,是我。”
“大少爷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
“凌晨一点。”
“知道你打个神经病的电话?《归路》是进山拍的对吧,你知道山里信号不好吗?你现在说话跟卡磁带一样!”
贺执把电话拿远几分,顿时笑了一声:“卡磁带你也听完了。方畅,好久没听见你唠叨,嗯,有点新奇。”
“你有病。”
“你没药。”
方畅咬牙切齿,几个月没伺候贺执,他都快忘了这难缠的主什么调性了:“到底什么事,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真是够少见的。”
“问你点事。”贺执自己琢磨了一会,问,“刘明德阴你的时候,周沉为什么救你?”
方畅顿了片刻用来消化贺执的问题,回他一句:“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
“嗯。”贺执歪着头注视着窗棂上被月光照亮的灰尘,说,“之前老年痴呆了。”
方畅在电话后面翻了个白眼,嘟囔了一句“傻逼恋爱脑”。
电流音让贺执听得模模糊糊,不过想来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词。
“你和周沉又出什么问题了,让你有闲心操心这个。”
贺执拇指摩挲手机边缘,没说出来话。
周沉是被毒哑了的病人,而他就是喂下的毒药的倒霉鬼。完全崩塌的信任要重建实在困难,贺执愿意赠出任何东西,好归拢残破的碎片,搭出一条细小的路来。
但是周沉拒绝了他的慷慨。
周沉父母去世的消息让贺执清醒,被抄袭带来的影响远比他以为的还要深远恐怖。他是蝴蝶的翅膀,却没看到带来的飓风造成了多大的灾难。
他欠缺的信息太多了。
“贺执?睡了?操,你耍人呢?”方畅被吊了半天,本就不怎么爽利的心情更糟糕了。
“醒着呢。”贺执吐出口气,有些烦躁,“周沉回国,到底想要什么?”
“他想要什么还不够明显的啊。电影疯子除了电影还能要什么。”
“《追凶》已经上映了,口碑很好。《归路》的前景也不错。”
“不够的,贺执。”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打火机清亮地响起,方畅点了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