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层是个琴室,放着各种各样的乐器,每一样都刻了一个小楷“衿”,或挂或放,收拾得极是整齐。
再往上,又是不同的摆设,步月一层层地往上走,看过每一层不同的摆设,心中越发迷茫,仿佛沉浸在别人的回忆里,看那镜花水月,画中风景。
直到第十八层楼,他听到了熟悉的曲调。
水昏云淡,月影寒,笙歌长。
琵琶歌尽水茫茫,烟雨绵,酒转淡,倚剑豪光千万丈。
江南古调芙蓉伤,落花寒江,浓墨丹青尽相忘。
断弦还犹念,离人青丝长。
坐在窗下信手拨弄琵琶的,正是十三夜歌。
她抬起头,眉目平静,脸上泛着不明显的金光,瘦长手指依然拨弄琵琶,低柔的声音淡淡道:“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早。”
步月一见果然是她,心中疑惑顿解,涌上的却是愤怒,有些恨恨道:“你应该是想不到我会来这里。”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可叹光阴长短,终是盖不住谎言,到头来还是要面对该面对的东西。”
步月“哼”了一声,目光在阁楼内扫过,香炉案几,案几上一套紫砂茶具,两个白釉瓷瓶上插了几根黑色枯枝,墙上挂了一个狰狞的夜叉面具,面具下是尊白色的观音雕像,菩萨面容慈悲,双目微阖,指尖柳条柔若春风,看那材质,粗糙苍白,不像是玉石,而像白骨。
这个变态,连生活品味都如此怪异。
他抬头见月朗星繁,站在如此高的阁楼,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漫天星辰,摘下皎洁明月,忘掉脚下的红尘碌碌,丢下不愿回首的过往。
但人不可能一直活在天上……
步月再次看向她,开口道:“你究竟是谁?”
十三夜歌道:“你既然来了此地,就已经知道我是谁……”
“我不知道!”步月打断她,语气冰冷,“你是十三夜歌,在无忧宫的幕后运筹帷幄,散步谣言污蔑一个死人!可你又中了我下在鬼三台身上的毒,鬼三台对解火教的机关暗道了若指掌,而对此了若指掌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子衿!可陆子衿又怎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到底是谁?”
十三夜歌将琵琶放下,缓缓站起身来,她的容颜总是带着哀伤,雪白肌肤上一双眸子黑如染墨,朦胧如烟雨,整个人淡如一幅水墨画。
她的目光在步月脸上停了许久,语气也有着淡淡哀愁:“我第一次见你便惊讶,你竟长得与她如此相似。”
步月侧过脸去,心道少跟老子套近乎,语气越发冷漠:“为何要这么做?”
“只有把你逼得与全天下人为敌,解火教才能真正崛起,一统江湖。”
步月顿时火起:“一统江湖又如何,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你父亲的遗愿,估计解火教那几个老头子也对你说了。”
“可你不能对我娘做那样的事,就算她死了,你也不能!”步月眼睛发红,恶狠狠盯着她,这笔账,他发誓一定要将幕后之人碎尸万段来偿还,可那人为何是眼前之人?动不得,杀不了。
十三夜歌哀哀叹了一声,道:“这是你唯一的死穴,阿月,你向来顽劣,毫无野心,我只有这样,才能逼你真正夺得这个江湖。”
“那是我父亲的遗愿,他已经死了,我夺得这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