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了。”是夏云峰的声音,低沉的,有些沙哑。
步月定了定神,恍惚觉得这情景有些眼熟,再看一圈,昏暗中只有远远一角点了如豆灯火,几个黑影直挺挺立得如雕像,隔着他们的栏杆足有手臂粗,黑黢黢的不知用的什么材质,而他身下,薄薄一层稻草,带着湿腐的霉味。
他动了动,腹部传来的疼痛提醒他在船上发生的事情,又看见另一个角落的应天长,南浦靠在他怀里昏迷不醒;葛渊默默擦拭手中大刀,双目隐在黑暗中,像头愤怒的野兽;还有那打坐喋喋不休的花和尚。
真是一网打尽,一个不落!
“什么人下的手?”
夏云峰摇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黄雀何人也。”
“我们被关了多久?”
“一天多,没有其它人来过,似乎准备先关我们一阵。”
步月冷笑一声,既然不取他们性命,必有所求,不知求的是他们中的何人。
他慢慢坐起来,腹部的伤已被处理过,并不算太重,也不知那庄氏用的什么手法竟能一招弄晕他,他提了提体内真气,并无淤塞之感,这才松了口气,行走江湖,不怕真刀真枪,暗器□□才是防不胜防。
嘴边靠过来一碗水,他顺着喝了两口,疑惑夏云峰怎又对他好了起来,却也没开口,不远处盘腿而坐的不见又叙叙说起了大鹏金翅鸟的故事,他凝神听了听,不耐道:“这故事无趣得很,你不若说些鲜艳的故事来解解乏。”
不见顿了顿,温润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
“在摩竭陀国有一个富人公子名叫迦叶,他喜爱修行,不愿娶妻,在父母的逼迫下,他无奈,只得用黄金雕了个大美妞,言道世间若有这等女子,少爷我便娶她。”
步月道:“大美妞可美得过本教主?”
不见道:“色即空,空即色,教主再美也不过皮囊虚设,不过,摸着佛祖的良心说,月施主生得着实美丽可人,倾国倾城,比那金身大美妞也差不了。”话音徐徐落下,远处的黑影中投来几道目光。
“嘿嘿,迦叶的父母怎可能找到这样的大美妞?”
“他的父母请求婆罗门帮忙,那婆罗门使尽手段,竟还真弄到一个这样的美妞,在她面前,黄金塑成的金像都失去了光彩,所有男人都对着她流哈喇子,所有女人都自惭形秽。”
“哈哈哈,那迦叶定当不成了和尚,天天对着老婆流口水,心中哪里还有佛祖!”
远处的黑影中又投过来几道目光。
不见更有兴致。
“成亲那天,迦叶不理新娘子,新娘子便对着他哭了整整一宿。”
“她定是边哭边骂,你个瞎了眼的死鬼,老娘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你竟看都不看一眼!白瞎了老娘美貌!就算你不理老娘,老娘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她说她厌恶五欲,愿修习清净梵行,却因嫁给他而前功尽弃。”
步月的笑声顿了,昏暗中,他看着不见,眼中带着探究。
“迦叶道他也乐于清净修行,如此,即便是夫妻身份,也可各自修行,于是,夫妻守约十二年,他们从未在一张床上同睡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