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愤愤看了他一眼,冷声道:“多谢,不用!”大步出了门去。
门外,墨色的抄手游廊下碧波荡漾,丝丝细雨落在碧玉般湖面,涟漪如花,白玉的拱桥倒映入水,恰恰是一轮满月如虹,美景如画。
他停步,细细看了这样的景色许久,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院门上,那背后不久前伫立过一个女子偷听真相……
这临江山庄之人都不简单啊,连那看似不谙世事的单纯大小姐也是如此……
如此这般一闹,夏云峰与步月的关系“证实”了,夏云峰承认,有贴身随从甄子为证,更有那大嘴巴的宋河山到处宣言,便是步月百般辩解,竟是无人相信,大家都拿他当未来庄主夫人伺候着。
步月起先还是万般气愤,可最终不得不接受自己跳入了陷阱的事实,便每天摆着万分大的架子横行霸道,惹是生非,就盼着所有人都厌恶这个未来的“庄主夫人”。
说来也怪,无论他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整个临江山庄上下竟没有一个人对他有过半分脸色,无不都是和和气气地收拾烂摊子,仿佛他做这些事都是天经地义,和气得太过了,这看似寻常的一个武林大山庄内,竟透着一种古怪的气氛。
唯独步月一直没见到过夏初临,他曾故意在山色居门口走过好几次,一次都没遇上。而一旦他的目光在其他女子身上稍微多停留一会儿,那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柔便会站在他面前挡住视线。
小柔便是那次在氤氲居伺候步月泡温泉的侍女,自从夏云峰睁眼说瞎话强行确定了他与步月的关系后便让这女子跟在他身边,美其名曰伺候,实则这监视意味之浓烈,大家心知肚明。
步月不能调戏别的女子,便时常将小柔仔仔细细地来欣赏,但见她面容婉约清秀,肌肤不似其它女子的洁白,而是稍微有点小麦色,圆润饱满的唇,精致的鼻子,一双眼睛最是令人惊艳,乌黑的双眸大而黑亮,眼白纯净,一眼望去,湿润润的色泽,犹如春水含情,透彻清亮。
纵观整个临江山庄,其姿色只在夏初临之下,可她却是寡言少语,神色淡淡,眉眼总是低得深沉,仿若那双墨绿的鞋尖有看不完的精彩趣事。步月数次调戏引诱之,都被那淡淡的言语目光一堵,竟是碰了软钉子。
四月之后,桃花芳菲,柳絮飞涨,气温虽是回暖,只是洞庭之畔的雨似乎永远下不完,即便落了芳菲,迟了红叶,这里的水墨之色永远是润泽的,是缠绵的温柔,是缱绻的低语呢喃。
步月离开临江山庄那一日,山庄内外的桃花正是开得鲜艳,细雨缠绵,许多人都将他和夏云峰送到门口便不再相送,细细的雨水打在伞面沙沙地响,与来时,并无异样。
夏云峰的脸色异样的苍白,眼窝深陷在眼眶内,显出几分森森鬼气来,他转身对众人微微一笑,更是阴森可怖,当真是活见了鬼般。
这自然是冰心丸毒发后的症状,步月为了报复上次的噬心丸之痛,推迟了两日给夏云峰解药,夏云峰便对外人说是生了怪病,需要出门寻找名医医治。
只是夏云峰如此阴森诡异,对面竟无一人面露异色,为首的管家甄剑嘱咐道:“庄主放心去,庄内一切事物有老奴打理,找到那神医治好了病便早些回来。”
夏云峰回礼:“如此,便有劳甄伯伯了。”
这时,从人群后走来一个男子,穿过人群,默默地站在夏云峰身侧。
步月之前却是从未见过此人,只见他一身玄青色劲装,黑布蒙面,背后交叉捆了两把黑色长剑,玄青色衣服之下肌肉虬伏,身形极高,单看这身段便知此人定是武功不俗,黑色面巾下隐约可见面部线条刚硬,一双眼眸精光内敛,水波不惊。
夏云峰见了他,语气中透出一丝喜色:“葛渊,你来了。”
“是。”那叫葛渊的男子淡淡应了一声。
“那我们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