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后那帘内才露出一袭藏青的袍子,修长的身形,轻轻一跃,跳下了马车,微抬伞面,半露了刚毅的侧颜,眉目还是原来的眉目,只是那剑眉沾染了缠绵的雨水,也变得温柔起来。
夏初临方一见他便跑了过去,喜道:“哥!你总算回来了!”
夏云峰宠溺地摸摸她的头,道:“许久不见,你又长高了些。”
夏初临柳眉一蹙,拉着他的手道:“你都快一年没有音讯,庄里上下都被你急死了,若不是秦叔和甄伯伯主持大局,庄里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哥,你这些日子都去了哪儿?”
“这些事,我以后慢慢跟你说,先进屋。”
夏初临不依道:“此次出去这般久,有没有……”
她的声音在看见从马车出来的女子时渐渐弱下,只愣愣看着那雪白的雨伞下如冰晶绽放的光彩,惊艳无双。粗布的蓝衣,黑色的马车,朦胧的天色,一切都失了光彩,恰恰只一面雨伞,一张容颜,在这寒冬绵雨中出尘绝代。
夏云峰回首望去,恰见那清丽容颜在绵雨中微微浅笑,弯弯的眉眼,柔媚的红唇,融了这细雨清润,盈盈的水波荡漾,那鼻是俏的,唇是媚的,脸是柔的,丝丝雨雾中,犹如白莲绽放,明月初升。
那一眼,竟不知为何,心中忽地一跳,满目芙蓉绽放。
步月眉毛一挑,细细打量那俏生生的女子,想不到夏云峰容貌平平,却有一个相貌如此出众的妹子,但见那鹅黄浅裳勾勒身段曼妙,外罩了豆绿色兔毛滚边斗篷,粉嫩之色,裹着娇俏的人儿,细细茸毛衬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恰是如花的年纪,如花的容颜。
两个女子相互打量着,二人眼中皆有惊艳之色,可步月那眼神却是不一样的,慢慢的竟变得火辣深邃起来,好似那眼中有钩子般,勾得人心荡漾,看着看着,夏初临竟觉些许脸红,慢慢收回目光,细声问道夏云峰:“这位姐姐是……”
步月提步下车,那马车却是有些高度,夏云峰极是自然地伸手搭了一把,才道:“这是我买的丫环。”
那语气极是平和寻常,说得像真的般,步月暗暗瞪了他一眼,再敢叫本座二丫,本座跟你没完!
夏云峰似没看到般,继续道:“阿月是个可怜的姑娘,自小家贫,母亲早逝,我遇见她时,恰在那冰天雪地里卖身葬父,当地的恶霸却要强抢了她去,我见她衣不蔽体,身子都冻得发抖,实在不忍,便买了回来。”
这已是步月听到的第九个自己的身世版本,早已淡然处之。
夏云峰依旧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满脸正义怜悯,迎着他的目光竟还微微一笑,仿佛安慰一般。
夏初临一听此话,眼中的惊艳已成了怜悯,握着步月的手柔柔道:“那真是可怜了,阿月你放心,以后在临江山庄,你再不用受那般苦楚了。”
步月配合地面露凄苦之色,一下一下摸着夏初临的嫩滑小手,一路上受那夏云峰的鸟气总算纾解些许。
一众人等随着夏云峰入了山庄,虽是寒冬,临江山庄之内却也不曾见萧瑟之意,只见假山流水树木葱郁。庄内地势广袤,过了一座小桥后才见正前方一处颇大建筑,想来便是正厅了,两侧并排耸立着不少院落,那房屋是江南人家的房屋,白墙黑瓦,不见得多么富丽巍峨,却是江南流水的味道,黑黑白白,翘角飞檐映着阴沉沉的天,缠绵绵的雨,说不出的水墨之韵。
临江山庄在武林中并非小派,特别是近几十年来在老庄主夏与和的经营下更是名动江湖,不曾想偌大一个武林铸剑世家内,竟不曾有一点的锋锐戾气,如此浓郁的江南水韵,倒像是哪个书香世家坐落流水,淡看烟雨。
夏云峰停步在正厅门口,吩咐道:“庄内男子一并入正厅议事,其余人等各行其是。”他的目光落在步月身上,转而面向夏初临,“临儿,你安排一下阿月的住处。”
夏初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