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劝……”
邢夫人过来拉住她,眉宇间满是担忧的神色,凤眼旁的细纹深陷,“紫儿,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邢若紫抚上母亲的手,安慰似的压了压,道:“娘不要担心,没什么可急的。”
“没什么可急的?”邢合森一声怒喝,“离你与苏家幼子成亲的日子不到十天,偏就出了这么件事儿!你还说没什么可急的!”
邢若紫撇开母亲,径自走到父亲面前,脸上还是淡淡的笑,“事情已经这样了,急也是没有用的。爹爹可有什么想法?”
邢和森想也不想便道:“退婚!他苏纵此时连命都保不住了,难不成还想让我女儿嫁入苏家?当然是退婚了!”
邢夫人听了,大惊失色,上前扯住邢和森的衣摆,道:“老爷,天朝律法你是忘了不成?若是退婚,杖刑六十的责罚,紫儿如何承受得了?”
邢合森眼里光亮黯了下来,嘴角垂着,不发一言。
邢夫人想了想,又道:“老爷还是上折子替苏大人说说情罢,兴许皇上能网开一面……”
邢合森脸色又变得一片黑沉,怒道:“求情?你知不知道苏纵犯的是收买军心的罪!但凡和军中有点联系的人,此时都恨不得能躲得远远的,你还让我上折子替他说情?!”
他粗粗地喘了口气,接着道:“还有,你以为这次的事情这么简单?告发苏纵的那个胡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州泊都监兼酒坊使,背后若是没有人撑着,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告发枢密使?”
邢合森停了停,看一眼邢若紫,又对邢夫人道:“朝臣们又不是傻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回是昌平郡王要试着抽抽晋王的筋骨,没人会闲到在这种时候上去试探皇上的心思!”他粗着嗓子冷笑一声,“昌平郡王以为自己羽翼真的丰满了?这回若是扳不倒苏纵,晋王将来对付他的手段,怕要比这狠上许多……”
一阵风从门口刮进来,拂上邢若紫的后背,颈后的头发被吹至腮边,她身子打了个冷颤,垂在身旁的手不由自主地捏上裙侧。
转身退下,耳里飘进身后父亲对母亲说话的声音:“退婚之事你不必再劝,容我好好想个法子,看能不能免了那杖责六十……”
回到自己的屋里,邢若紫飞快地研墨摊纸,罔顾身旁流霞不解的神情,颤着手迅速地写了张信笺,封好后交给流霞,道:“去换套小厮的衣服,到尉迟将军府上,亲手将这信交给尉迟将军,别让旁人发现。”
流霞接过信,眼神迷茫地看着她,口中小声道:“小姐,咱们什么时候和尉迟将军有过接触,你此时让我去给他送信做什么?”
邢若紫眉头拧得紧紧的,不悦道:“眼下不是你问东问西的时候!你只管照我说的做,见了尉迟将军后,就说是我要你给他送的信就行了。”
流霞瘪了瘪嘴,忍不住又问道:“小姐,这样做真的行么?”
邢若紫一下火了,低声怒斥道:“哪里来的这么多话!让你去就去!”
流霞平日里何曾见过邢若紫动怒,当即吓得愣住,半晌才嗫喏道:“是,小姐,流霞这就去。”
邢若紫看着流霞出了屋子,才略喘了口气,松开一直紧攥着的手,摸出帕子擦了擦掌心里的汗。
想到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和那尖尖的下巴,她心里又是一紧。
邢若紫苦笑了下,那人竟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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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靖盯着手中的信笺看了良久,叹了口气,抬头对上面前尉迟决那似笑非笑的脸。
他轻轻将信笺叠好,放入怀中,看着尉迟决,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