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撩起,挂在两旁的镶金挂钩上。
床边,一个女子拥被而坐,长长的青丝如缎子般顺着光滑的背部滑下来,裸露在外的肌肤被艳红的被子衬得更加雪嫩。
另有一个十二、三岁大的小丫头,手里捧着衣物,在床边伺候她更衣。
范衾衾瞧着床上的人儿,唇一咧,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上前两步,身子坐进房中一把铺了软垫的椅子中,杏眼斜着笑道:“我这都要困死了,安姐姐倒是睡得舒服。”
床上的女子勾唇浅笑,道:“谁让你范衾衾这么红呢,帝京贵勋们府上摆宴,都点名要你去陪侍……”
范衾衾轻啐一口,笑道:“安姐姐别拿这些话来作弄人。帝京谁不知道天音楼最有名的姑娘是你安可洛?不过是楚姨一直没让你登台罢了,安姐姐若是登台,只怕这天音楼的门槛都会被人踩烂了。”
安可洛眼睫垂下,也不答话,手里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衣物,掀了被子,一件件穿上身。
浅红色的抹胸紧紧缚住胸前的丰盈,细细的腰部裹上嫩黄色的腹围,罩上白色的棉布对襟单衣,然后套上和抹胸同色的浅红绸面窄袖对襟短襦,上面又穿上一件略红些的无袖褙子,最后套上下摆宽大的淡米色襦裙,在腰间正中部位压上一块玉环绶。
范衾衾看着那小丫头灵巧的手,双目含笑,对安可洛道:“这梳云倒是生得乖巧,怪不得楚姨专把她拨给了你,像我这样的就是没福气。”
梳云身上穿了件湖蓝色的棉布袍,头发扎成羊角髻,此时听了范衾衾这话,小脸一下涨得通红。
安可洛下床,走至妆台前坐下,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范衾衾,笑道:“就你那张嘴厉害,看见人了就不放过。”
她顺手取过台上的螺子黛,梳云见状连忙去一旁的铜洗里盛些清水拿来。安可洛轻轻将螺子黛沾点水,然后对着铜镜,将眉毛边缘处的颜色慢慢向外晕开。画毕便将螺子黛递给梳云,她又拿起桌上的一只雕花象牙筒,打开来,里面盛着玫瑰色的花露胭脂。她用细簪子挑起一点儿,轻轻地抹在唇上,又挑一点儿用水化开,抹在手心里,轻轻地拍在脸颊两侧。
范衾衾起身,走到安可洛背后,笑道:“安姐姐今日扮得这么美,是要去哪里?”
安可洛手上一停,侧过头看着梳云,道:“想带梳云出门逛逛。自打她来了天音楼,还没出去转过呢。”
范衾衾瞅着梳云道:“虽是进了天音楼,却跟了位好姑娘,也算是你的福气。”
梳云是一个月前楚沐怜从牙婆手里买回天音楼的。当时,父母具丧的梳云被牙婆已经折磨得不成人形,楚沐怜心生怜悯,把她买下,带回天音楼,拨给安可洛做丫头。
安可洛回头,见梳云低垂着脑袋,不由看向范衾衾,“你这张嘴当真是没轻没重。”
范衾衾悄悄吐了下舌头,眼睛一低,便看见安可洛颈间细细的红丝线。她指着那线,对安可洛笑道:“安姐姐,这线都快磨断了,你自己也不知道换一根。”
一块薄薄的翠玉穿在红丝线上,垂在衣领下方,色泽莹透,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依稀可以看见那玉上纂刻着一个小巧的“安”字。
安可洛听了,抬手摸起那片玉,塞进领口内,道:“想着要换,却总是忘了。回头寻着这种丝线便换一根。”
范衾衾弯下腰,在妆台上支起胳膊,下巴搁在掌间,笑道:“听楚姨说,就是因为当初看见这块玉,才给你起了这名字?”
安可洛点头,却不愿多说,看着范衾衾道:“嘴上喊着困,却不早点去歇了,光在我这儿赖着不走,这是何理?”
范衾衾一下跳起来,道:“差点就忘了我为何来找你了。”她眉头微皱,“安姐姐,明晚尉迟府上的家宴,楚姨竟说不让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