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疆册说:“他们不喜欢我,肯定是我哪儿做的不好,我努力改正不就行了吗?”
阮雾:“我让你改正的时候,你怎么不改正?”
陈疆册挑眉:“你说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
阮雾默了好半晌,才憋出来一句:“你……太持久了,每天晚上都要折腾两三个小时,我很累。”
说着说着,阮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陈疆册对她真的是无可挑剔的。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的现在,他对她,从来都只有纵容一说。
听到这话,陈疆册眉梢的笑如春风过境般喧嚣。
他音调都有些飘飘欲仙了:“抱歉,你男人我,虽然快三十岁了,但是体力堪比十八岁的年轻小伙子。”
“……”
“所以你离你工作室那些小鲜肉,远点。”
“……”
“他们真没我好。”
“……”
“听到没?”
“……你在命令我吗?”阮雾挑眸看他。
对视了几秒。
陈疆册败下阵来:“我没有在命令你。”
阮雾:“你就是在命令我。”
他说:“我在求我的女朋友,希望她能对我多一点爱心和耐心。”
阮雾忍不住笑:“我对你还不够有耐心吗?”
陈疆册拉着她的手,喟叹了声:“是很有耐心,但是绵绵,我总觉得,不够。”
“还不够。”
还想要你,多爱一点,再爱一点,更爱一点。
人是贪心的动物,陈疆册对阮雾的贪欲,是见不到底的深渊。
他曾以为自己这一生不会有太多的渴望,直至遇见她,她身上的所有,铸就他渴望的源头。
他曾多少次以为自己爱不动了,可到头来发现,他的爱是指向她。
3.
今年过年是在二月中旬。
工作室是元旦就放假了,原因无他,南城的冬天属实太冷。南方的冷是冷的砭骨,凛冽寒风如同刀刃般入侵人的肢体,试图将人分崩离析。
拍摄条件过于艰苦,众人连日叫苦不迭,工作效率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阮雾干脆提早放年假。远在短剧剧组拍摄的陈泊闻,评价她:“好老板。”
这声评价里有多少讽刺意味,阮雾都知道。
阮雾无奈:“那我也没办法,大家都喊冷,我也冷。”
陈泊闻说:“我都没放假呢,雾姐。”
阮雾眨眼:“你这部剧拍完不就放假了吗?”
陈泊闻嘴角扯了抹冷笑:“还有半个月才拍完。”
阮雾说:“那也是一月中旬,你看看其他公司,有哪个像咱们这么早放假的?”
陈泊闻说话时呵出一口冷气,数九寒冬的天,声线都被寒气浸湿:“我倒是没有怪你的意思,就是怎么说呢……虽然我总说你给我安排那么多的工作,但最起码,我忙起来,就没时间想别的。”
“一闲下来,我不知道该干什么,”他情绪不明地吓笑了声,语气颓靡,有种束手无措的慌乱感,“……总会想到她。”
情绪似室外飘落的冷雨,全世界都陷入苍茫幽冷的氛围中。
阮雾站在办公室,俯身往下望。
创意园区一片萧瑟,雨水冲刷着这个世界,表面的污渍能被狂风骤雨洗涤冲刷,但是藏在内里深处的枯朽,难以治愈。
如果她和陈疆册没有复合,她尚能站在高高在上的角度,与陈泊闻对话。
劝他别揪着往事不放。
劝他别困在回忆里。
劝他往前看。
阮雾自己也活成频频回望的人,表面坦荡,实则困在过去的爱里无法逃离。
感情是最难言说的。
讲不清为什么会喜欢对方,讲不清明明只是谈一段恋爱,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一段恋爱,怎么就落得刻骨铭心的境地呢?
感情如果像学生时期的试卷一样就好,会有人告诉你正确答案,告诉你解题步骤。
老师也会说,这道题做不出来就算了,我们看下一道题。
这个人爱而不得就算了,我们去爱下一个人吧。
世间有那么多人,怎么我们偏偏爱不了别人呢?
手机传来很细微的电流声。
阮雾语气变得柔和许多:“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陈泊闻说:“有在看,但好像没什么用。”
阮雾顿觉棘手。
“放心吧,”他笑起来的姿态,比平静更令人动容,“我不会再自杀了,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值得。”
“她不是没心没肺。”到底是自己的闺蜜,阮雾没法不维护季司音,“她……也是身不由己。”
“我知道啊,和她无关,是她家里人嫌我穷。”剧组灯光璀璨耀眼,落在他眼里是黯淡的夜空,他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那些往事,或许是今天情绪到了,他喉结滚动,说:“我赚了第一个一百万的时候,和她说,我会对她好的,以后也会一直对她好的。她笑着说,她觉得我现在就已经很好了。
但我总觉得不够。
我想着等我赚够一千万,就在南城买一套房。
可在我真的拥有一千万的时候,却发现她的未婚夫在南城的房产,随便一处都是上千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