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用刑太过。”萧仲麟叮嘱一句。
郗骁不自觉地笑了笑,“臣明白。写完罪证之后,便会回府料理这些事。”
“嗯,去偏殿吧,用些茶点再忙别的。”萧仲麟语气分外柔和,眼波和煦。
待得郗骁离开之后,卓永为萧仲麟换了一杯新茶,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嗯?”萧仲麟察觉到,侧头望向卓永,“你听了这半晌,觉着不妥?”
“奴才不敢。”卓永忙道,“只是,奴才觉着许丞相的谋略可取,可眼下皇上不但不发落摄政王,反倒处处宽容相待,奴才就……”就懵了。他以为皇上如今宠着皇后、器重丞相,便该一切都以他们最大的益处考量,况且摄政王自己把软肋交给皇上,皇上就该趁势予以适度的打压。
“许丞相。”萧仲麟端起茶盏,笑微微看了卓永一眼,“丞相是不是文官?”
卓永忙点头回道:“自然是。丞相是文官翘楚。”
萧仲麟动作缓慢地用盖碗拂着碧色茶汤,“文人相轻,文武亦相轻。”
“……”卓永一时不能明白其中深意。
萧仲麟却无意为他解惑,只是继续道:“若文官当道、左右朝纲,引发的祸患,兴许比武将当道引发的祸患更重,而且难以压制,甚至难以察觉。”只说兵部那些官员,有几个曾上阵杀敌,多数是白面书生,可就是这些书生,做下了那么多的罪孽。
“……”卓永费力地转动着脑筋,似懂非懂。
萧仲麟微笑,“朕何时说过,要做重文轻武的帝王?”况且,他又何时说过,是绝对的信任许之焕?
他不会,此生都不会予以许之焕绝对的信任。正如许之焕此生都不会给他绝对的支持。许丞相得到的太多了,多到了足以藐视他这皇帝的地步。
而许之焕之类的文臣,终生都做不出如郗骁一般豁出身家性命只为达成一个心愿的事。
他们若要付出代价,都要深思熟虑,都要在保全自己或党羽的前提之下。
他们作为谋臣,太成功了,太出色了,出色得甚至已不像是个人,只是个让自身或帝王利用的工具。
但这样的人,真的能数十年如一日的治国安天下么?
太难说。
没有任何帝王能保证,终生都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与底限。
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七情六欲都掐断大半,那么他对太多的事都会失去本该有的狂喜、狂怒、悲恸。这是帝王该有的修为,要重用的,则必须是性情鲜活的人。
而许之焕这样的重臣,到如今为止,能让人看到的只有对儿女的感情,而这并不是他的弱点,许家儿女都是人中龙凤。
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