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见瞟了眼资料上那些高大华丽的欧美建筑,忽然抬头说,“我饿了。”
九十五
楚见说:“我饿了。”
楚林成反应过来,这么多年的严肃、稳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形象瞬间瓦解,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惊喜雀跃地笑容,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克芬,楚见说他想吃东西。”安克芬急急忙忙地从客厅跑进来,不敢相信地问:“真的啊,太好了。小见,你想吃什么?妈妈去给你准备。”
“还准备什么,他现在这个状态也不能吃什么其他的,把之前准备好的小米粥给热一下。”他想了想又说,“准备一杯葡萄糖水。”安克芬连忙说好,慌手忙脚的跑出去。
楚见的记忆中,妈妈一直都是优雅的,从没有这么失态过。他低着头,眼睛泛起涩涩的酸。
楚见神形枯槁那都是太久没吃东西造成的,所以一旦开始进食,身体恢复地很快。爸妈给什么就吃什么,丝毫都不拒绝,每次吃完东西看着妈妈开心的样子,他的表情都很温和乖巧,只是说话仍然很少,绝口不提去上学,不提沈长乐,不提出国。安克芬偶尔说起,楚见就会岔开话题,或者干脆沉默。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楚见已经可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走动了,气色仍然不好,不过精神好很多。他安静地坐在客厅看电视,看小说,修指甲,对着太阳眯一会儿,神情淡淡的,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或者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确实是需要一段适应的时间,对于楚见的转变楚家夫妻已经很开心,眼下实在不愿也不敢再逼他什么。
晚上安克芬看着楚见上床,给他关了灯,才退出去。
十二点,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月亮寂寂地挂在西天,照的一室银辉。楚见睁开眼睛,早已经恢复平日的光彩。他翻身从床上起来,找出白天藏在口袋里的指甲刀,毫不心疼的将自己的蚕丝被面剪开数个裂口,扯成长长的布条,接到一起。他小心地在封闭的窗玻璃上摸索,一个个拧下那些松动的螺丝,最后将整片玻璃卸下来。
楚见卧室的下方是一个开放式的阳台,这栋楼10层以下都是封闭式阳台,大概设计人员觉得贼人从10层以上的阳台入室盗窃是不太靠谱的,所以,11层到顶层阳台都是开放式的。
楚见把准备好的布条一头系在屋里的栏杆上,一头甩出窗外。探头看时,楚见也小小的抖了一下,这是18层搂啊,他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终究还是要走这一步。
楚见开始选择不吃饭这种反抗方式,也是期待能依靠父母对自己的感情让对方妥协,不过,他向来都不是只做一手准备的人,同时他还利用自己单独在房间的时间,悄悄地用铁尺将封玻璃的螺丝拧松动,每次做这件事的时候,楚见都无比郁闷,为什么这个建筑商良心大大的,连个螺丝都拧得这么到位。他要时刻听着外面的动静,用了两天的时间才把这片玻璃周围的螺丝都拧动。本来还是可以再撑几天的,但是昨天孟洋他们的话让楚见等不下去了,乐乐的状态太差了,他必须见他一面,告诉他撑下去,告诉他别放弃。
白天他在客厅时发现大门上新装的锁还在,甚至报警指示灯还在亮着。本以为自己说动了秦思为自己讲话,又乖巧地开始吃东西,这些应该可以让父亲放松警惕,无奈他的父母也是同样了解自己的儿子不轻易妥协的个性。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大门出去的,因为钥匙肯定被收藏的很好,就像他的手机一样。他只能尽力的休息、吃东西,为的就是能多恢复些体力,来走这万不得已最后的一步。
看着下面被风吹得晃晃悠悠的布绳,楚见又把它拎上来仔细检查了一遍,每个死结都又加了一道。确认没有问题,楚见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把绳子挽了一圈在手上,才慢慢地探出身去。
从18搂上掉下去绝对是会没命的。
毕竟绝食了好几天,再好的恢复能力,也不可能完全恢复,楚见觉得自己身体前所未有的重,整个重量全集中到了手上,手掌几乎被勒得断掉,粗糙的墙面磨破了手背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他极其谨慎地往下滑。绝对不能出事,要活着,才会有以后,他心里不住叮嘱自己。脚够到楼下阳台的围栏时,他稍微松了口气,轻轻地跳了下来。
一米多高的铁围栏,跳一下本来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不知道这家阳台上怎么会积了一洼水,而且就在楚见落地的那块,楚见没留神,身子一歪,向前扑倒,他本能的拿手撑地防止栽到脸。只听到连着两声轻微的“咔”“咔”,楚见闷闷地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