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长安抿抿嘴角,有点胸闷,没反驳,由着这大娘给她的假面上抹一层粉。
今日要学梳的发髻暂告一段落,重新给自己绑回两个辫子,面皮上的粉没洗掉,就顶着一脸厚厚的粉去找凤祁。
相较而言,凤祁南要筹备的就更少了,亦不用他去学什么。
宁儿和那大娘去学梳发髻,他便在屋子里自己对弈。这棋面的局势,就是他自己目前的处境,他得防着他原先手下的那批人担心他尚在人世要来找他。
两个月前他回到胤都,多待一日便多一分不自在,直到他望着那巍峨的皇城,疏离的燕王府,快要四十岁还打扮的花里花俏的日日不忘要去争宠,一见到他就数落他没用更不忘向他提意见要银两的生母,满目疮痍。
他究竟在做什么,他究竟要做什么?争到皇位又如何,他快乐吗?
他不快乐。
凤祁南清楚的知道,他从没快乐过,自他两岁懵懵懂懂起,他就不曾快乐过。
他的生母在最得宠时怀上他,等他生下来,他父亲已经没什么兴趣了,登基之后封一个贵人,便再不曾管过。
那生母不愿意失宠,更是怨他没用,怎么就不知道去讨父亲欢心!却不知去想想,皇帝多少儿女,疼爱的又才几个?
或者,按那生母的脑子是想不到更是不愿意去想的,反正就是他没用就对了。
从他出生起那生母失宠后,就开始怨他没用,怨一个才两三岁的孩子没用!
他的幼年在生母的怨愤和发泄打骂中成长,他一点都不快乐,他甚至不知快乐为何物。
他第一次想要一样东西,是他意识到他要去上学堂。
宫里的皇子,皇帝能看到的,都是三岁启蒙;皇帝忽略的,没人去管的,二十岁都不识字都有的,最显著的例子就是皇次子。
皇次子比皇长子小一岁,先皇后怀孕时被一个丫鬟趁机勾引皇帝生下来的。
先皇后恨着,变相的磨挫,就不给二皇子启蒙。宫里谁都能去欺负他们母子一下,连他那个生母都能去欺负他们的。
直到那个兄弟二十岁时病一场没了,还是大字不识一个。
那时他四岁,听到皇兄死了,听到他生母骂咧咧的,忽然就身上一冷,下意识的摸摸手臂,只有一个念头,他不想死,他不想跟那个皇兄一样。
那就只能去找皇帝。
他那时虽小,却多少明白,那个生母靠不住的,这生母除了跳舞没其他本事,更是什么都不懂。她连字都不识,哪能明白读书识字对一个皇子有多重要。
否则他三岁就能启蒙了,那生母为他谋划来的,而不是要靠他自己,才四岁的自己,绞尽脑汁跑到皇帝面前去露个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