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京提及亲弟,李令驰不由再次恼怒,“那便都杀了!”
“明?公,”裴云京低眉劝道:“他们还有用处。”
李令驰抬眸,此刻他杀心?已起,若是裴云京没个足够合理的由头安抚,定是要?吃牌头的。
“当?年谢泓为何力排众议推举当?今主上,主上登基之?后又为何授意您灭其满门?这些事从明?面上难查,钟离望的暗桩情报却正可以派上用场,”裴云京上指皇权,下指百官,明?里?暗里?提醒李令驰,天子御座触手?可及,“且当?年随咱们而来的世家蠢蠢欲动,有了把?柄,也叫他们知道朝堂之?上,到底该向着谁说话!”
这两个由头深得李令驰欢心?。
等裴云京要?跨门而出,李令驰又叫住他。
裴云京皱了眉,不知李令驰是后悔还是有别的考量,“明?公还有何吩咐?”
“那刺客背后之?主经过查证才知另有其人,”李令驰说一半留一半,“这消息迟早传回铎州,可其他人却是不知。”
裴云京福至心?灵,“明?公是要?借此事敲打谢氏?”
“敲打不够,谢公绰那老东西一只脚踏进棺材,趁他还有一口气,寡人要?叫他白发人送黑发人。”说着李令驰指向屋外的四方天,“赫连诚一句空口忠心?搁了六年,眼下也该让他兑现!”
“属下即刻去办!”
七日后的未时三刻,金谷大街往东一间茶肆,三楼幽静的上房中,郑蕃居高临下,正站在谢元贞面前质问——
“你?让我去碰钉子?我前脚刚向主上举荐钟离望,后脚他便被护军大人以豢养死士,意图谋害当?朝命官家眷为由绕过三审七决的流程处死,”郑蕃细长?的兰花指颤抖,几乎触及谢元贞的鼻尖,“你?害得我险些被主上弃用!”
郑蕃克制嗓音,给彼此留了仅有的几分?情面,不过说是险些,眼下他几乎是被彻底弃用。永圣帝罚他去御马厩事洒扫,这偌大的皇城,御马厩与建康宫一南一北,郑蕃几乎没有再见到永圣帝的可能。
且钟离望一死,郑蕃得罪的远不止永圣帝,李令驰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处置一介太乐令。郑蕃辛苦耕耘多年,如今平步青云梦断,他反倒成了临沔钟离氏与护军大人的眼中钉。
这梦换了地方,说不定得去黄泉路上接着做。
“中常侍,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谢元贞神色淡淡,听?他诉苦詈骂,专心?细抿手?上这盏茶,“眼下这点委屈也受不得,来日如何得享富贵荣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