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要走了吧?”虬髯武士扭头扫视,不多时几乎只余半数不到的人,他见再没人要走,便也讥笑一声,道:“既如此,大家日后便是同生共死、摧坚殪敌的手足弟兄,咱们军中可断没有怯战的孬种!”
这话锋与方才理屈的讨好截然不同,甚至颇有些震慑人心。谢元贞几乎被兄弟二人架着,他勉强抓住只言片语,隐约便察觉出这应当是在说之前遭遇五部先锋的事,或许还要更早。
谢元贞不由觉得自己似乎是被人当了棋子使,但他心系五妹,一时也无余力深想。
“狄骞——”整顿之后,大军就要开拔,赫连诚又朝那虬髯武士一招手,道:“小郎君既带伤,雪地行走多有不便,不如让人带着走。”
狄骞心领神会,随即便指了个精壮的骑兵拉他上马。只是眼下别说踩马镫,谢元贞连站稳都很困难。
正在此刻,不远处的天空忽然传来一组尖啸声,三长两短,没有重复。
尖锐的音调瞬间又勾起谢元贞蛰伏已久的嗡鸣感,下一秒他只道眼前骤然变幻,竟是有人环过他腋下,单手直接将自己拎上了马。
措手不及的惊诧间,一股炽烈的温暖自谢元贞后心袭来,侧颊相贴的右耳更是滚烫,身后赫连诚的声音终于带上些急切:“风大,裹紧我的披袍——走!”
第009章 司南
此刻城南,流民已变得三三两两,贾昌一听城北角楼坍塌,几乎是冲着公冶骁吼道:“城北既已覆灭,洛都顷刻便要沦陷,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公冶骁挣了挣,又靠回墙根,从牙后槽里蹦出几个字:“他人呢,为何不往南来!?”
贾昌满脑子皆是个跑字,就差挂在嘴边,攥成拳头给公冶骁一记,忍了又忍才未发作,“许是被五部追上,杀了祭旗也未可知啊!”
“是了!”边上的士卒早就急了,“他腰腹正中一刀,在谢宅时血便流了一地,纵是军中将士也撑不过许久,何况他那样的贵公子!”
几人彻底耐不住,劝了几句便变了样,甚至有个士卒脱口而出:“我瞧那谢四公子也算是心系百姓,咱们几乎灭了谢府上下,又何必非要致人于死地?”
说完那士卒脑袋砰的一声,只见公冶骁拎着他衣领狠狠撞向城墙,眼中满是阴郁之气:“你是怪护军大人赶尽杀绝,残暴不仁?”
“好了好了,他谢四公子还欠公冶校尉一条命呢!”贾昌一怔,忙使了个眼色,示意其余几位士卒上前,他自己则拉开公冶骁,好言相劝:“景曜,谢元贞此番若能侥幸死地逃生,定然也会南下伺机面圣;况且铎州还有谢氏旁支,咱们只消提前打点各个关卡,一个负伤一个幼女,何愁擒他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