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微闪,掠向陆惟!
他不知陆惟是否有身手,但显然,在侯公度和陆惟之间,迁耶选择了后者。
挟持普通士卒是没用的,只有陆惟这样的身份,也许才有一线生机!
眨眼之间,匕首尖端已经开始快要碰到陆惟鼻梁,迁耶去势极快,连侯公度都因为离得太远,再奔过来已经不及。
眼看陆惟那张俊美的脸就要被刺出一个血窟窿——
迁耶看见自己面前的人忽然消失了。
凭空消失!
不,是因为对方闪避的动作太快,身形飘逸,才像凭空不见。
等迁耶脑海里浮现出“对方也有武功”这个念头时,他就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似是陆惟一剑荡来的剑风。
这一剑本是可以躲开的,但他昨夜受了伤,伤口还在剧烈疼痛,极大限制了他的发挥。
今日怕是走不掉了!
意识到这一点,迁耶手里的匕首果断转向,刺向自己胸口!
噗的一声,匕首尽数没入,溅起一蓬鲜血!
他踉跄两步,倒在地上,兀自睁着凶悍却无神的双目,嘴里不断重复。
“是李闻鹊,李闻鹊放我进来的……是他……”
饶是侯公度平时表情很少,此刻也大吃一惊,扑上前去察看他的伤势。
但迁耶死死抓住匕首的刀柄,侯公度竟一时掰不开。
再看人,口角流血,已经断气了。
刺客是抓住了,但人死了。
他临死前还要恶心人一把,把李闻鹊扯上。
侯公度感觉自己肚子很饿被喂了一碗苍蝇,说填饱肚子了吧,却被恶心够呛。
他请示陆惟:“您看接下来要怎么处理?”
陆惟:“他藏身的宅子肯定就在附近,继续搜,搜到了就仔细寻找里面的人和东西,不要放过一丝线索。”
侯公度为难:“那他临死前胡说八道的这些……”
陆惟还剑入鞘,平静道:“待宅子找到了,勘定结果,我再一并上报陛下吧。”
宅子不难找。
侯公度很快带人找到闻英所在的宅子,并很快就搜到闻英的尸体。
迁耶走之前来不及处理,他也不可能耗费力气去搬动掩藏沉重的尸体,更勿论屋里还有血迹,闻英的尸身就那样大喇喇躺在倒下的地方。
陆惟找来大理寺的仵作验尸,又很快确认了他的身份。
宫内宦官,迁耶身上的令牌也是从闻英那里偷的。
闻英是岑少令,也就是岑少监手下的人,平日负责采买,经常需要出入宫廷,比较自由。
而岑少监在内廷里,则要受到宋今的管辖。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水落石出。
陆惟入宫,从他们在张掖永平地下城遇到的绛袍内宦,对方临死前交代的“陈内侍”,到迁耶跟闻英的勾结,闻英和岑少监的关系,以及迁耶临死前说的那些话,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皇帝。
皇帝静静听着,神色变幻。
陆惟无须用心去猜,也知道对方内心现在必然是勃然大怒汹涌滔天。
一个忍不了赵群玉的人,自然也忍不了有人在他眼皮底下做手脚。
陆惟说完案子来龙去脉,就不再开口补充自己的看法,静待皇帝发话。
“远明,依你看,那柔然贼子临死前说的那些话,可信度有多高?”
陆惟毫不犹豫:“此事定为柔然人诬赖攀扯!”
皇帝:“细说。”
陆惟:“李闻鹊善于带兵,此事陛下也知道,他还是陛下亲手提拔的,若非陛下知遇之恩,他如今还郁郁不得志,跟柔然人勾结,对他来说无半点益处。再者,当时柔然内部已经四分五裂,所有人无法拧成一股绳对抗中原。此等情形下,李闻鹊还要跟敕弥暗通款曲,完全是说不通的。”
皇帝点点头:“朕也这样想,对李闻鹊,朕用人不疑,不会对他的忠心有所顾虑。至于岑留那边……来人,去将岑留,和他一干徒子徒孙都拿下,别让他跑了!还有,让宋今一并来见!”
他没有让陆惟退下,陆惟也就顺势静坐未动。
宋今很快前来,他倒是一贯的恭谦有礼,连陆惟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闻英的顶头上司岑少监,却迟迟没有见人。
直到宫卫匆匆来报,说他们过去的时候,发现岑少监已经上吊自缢了。
皇帝面色阴沉,怒极反笑:“好啊,好啊,都把朕当成傻子了!宋今,这岑留还是你推荐的吧,莫不是真以为自己有先帝护体,朕就不敢动你了?”
宋今不明所以,忙伏地请罪:“内臣罪该万死,可这、这岑留是犯了什么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