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我惊诧的问。
“小姐等着。”
说完转身一溜烟的跑了没影,我收起笑,将剩余的酸梅汤一口饮尽,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落在心里刺骨的凉。
换了身简素的衣裳面戴白纱走在川流不息的人群里,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香瑶紧跟着我小心翼翼的护着,身后还跟了两名穿着便装的御林军,戒备的察观四周不让任何人靠近。
“哎,你不是春满堂海棠姑娘吗?”行人中一名衣着华丽的男子指着我惊讶的问。
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微笑点头。而香瑶则一把打下指着我的手愤怒道“大胆竟敢这样指我们小姐,该当何罪。”
男子一听满脸疑惑,身后的御林军立即上前一把将他撂倒反扣起,此动作立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纷纷看向我们。男子疼的呲牙咧嘴放声大喊道“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竟然敢扣着本少爷,找死啊。”
御林军并不为所动,反而扣得更紧。“我爹可是兴隆国赫赫有名的孙员外,你们竟然敢对我无礼,小心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胳膊虽痛但嘴上却是不饶人。“老子说的是实话,你们凭什么扣压我大家看看,春满堂的招牌舞妓海棠姑娘是不是眼前这人。”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纷纷射向我,香瑶一听立即警觉的将我护在背后,生怕我受半点委屈。
“小姐,情况不对,我们回去吧。”她紧张的在我耳边小声道。
我点点头,在众人的香瑶的护送下往宜芳楼奔去。回了宜芳楼没多久香瑶便被嬷嬷叫了去,晚间才被锦婵扶了回来。
“怎么回事?”我看着背后渗出的丝丝血迹紧张的问锦婵。
“被管事的嬷嬷罚的。”锦婵如实相告。“你也真是,明知道小姐是待选秀女是要即将成为帝妃的人,怎能在外面抛头露面。如今不仅连累了小姐,也让你自己受伤。你要知道这里可是皇城,不是能随随便便的地方,一个不好,我们可都是要被砍头的。”
“好了。”我劝口,将香瑶扶靠在屋角的贵妃椅上,吩咐道“你快快去取些伤药来,天热,伤口不处理好化脓就不好了。”
如此锦婵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匆匆离了去。我深吸口气轻轻掀开外面的衣裳,白色的里衣早被染红,我不忍撇开头,心中一痛。
“小姐不必弄,还是等锦婵来吧。”可能因为痛的原因,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
“这伤是因我而弄,怎能撇手。”说罢找来剪刀,将贴在肉上的衣裳剪开,背部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泪水控制不住奔腾流下。“他们下手也太重了。”
她轻笑故作轻松道“嬷嬷也是想给奴婢一个教训,如若进了宫还如此放任的话,受伤的可能就不是奴婢的屁股了。”
“但也不必如此,嘴上叮嘱就好,何必……”
“小姐别为奴婢伤心,服侍好小姐是奴婢的责任。一年前如果不是小姐相救,奴婢怕是早已不在人世,小姐的再生之恩,奴婢一辈子都不会忘,所以奴婢一点都不痛。”
香瑶母亲早亡父亲爱赌,一年前她爱赌的爹输光了家产又欠了一屁股债,见她有几分姿色便将她卖给一个有钱人家做小妾,本以为这样可以过上好生活,谁知她的夫家禽兽不如整日酗酒,醉了就打她,在她再也忍受不住的时候,便想方法逃走,谁知被发现,夫家心狠命人往死里打,若不是当时我路过出手相救,她怕是早已命赴黄泉。
每每想到这里,我的心就狠狠发颤和自责。当我感慨上天对我不公时,却从未跟他人对比过,自己生活多么幸福。我能有温饱,有家人,有关心我的朋友,有曾经深爱过的男人。比起香瑶我要幸运很多。
紧紧握住香瑶的手,我由心的说“傻瓜,如果痛就哭出来,不要强忍着。”
她拼命的摇头“奴婢不痛,真的不痛。为了小姐奴婢心甘情愿。”
锦婵找来伤药又端来清水,忙忙碌碌的将香瑶的伤口处理好,歇口气方道“刚才管事嬷嬷传下话,待选秀女要好好待在屋里,三日之后便要进宫学习礼仪进行大选。”
我净完手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红色的福字窗花在烛光的照射下越好红艳,我微扯起嘴角道“即是如此,香瑶可得好好养伤,进了宫可不再像外面这般舒服了。”后又看向锦婵“我让你打点的事,可都做好了?”
锦婵点点头“奴婢早已安排妥当,小姐尽管放心。”
“既然如此,那你就好好照顾香瑶。时候不早,你们已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两人同应声,随后相扶着出了门。
三日时间一晃即过,这日伤未好全的香瑶早早就过来给我梳妆打扮。扑粉描眉上脂挽发再换上早先准备的淡紫流纱暗压金丝蝴蝶袖宫装,一切准备完毕锦婵便推门进来,道“其它屋里的小主都已准备好出发,小姐可弄好了?”
我提起过长的裙摆穿过屏风走到她跟道“既然如此,咱们也别耽搁了。”转头吩咐香瑶将东西收拾好,便在锦婵的搀扶下出了屋随众人走到宜芳楼外。我暗吸口气,惊诧的看着眼前的马车,全都是三马齐立,马身挂着皇家专用的黄色暗压龙纹披幅,车身精细漆有庄严黄斑斓彩梁,梁顶画工细腻所画之物栩栩如生,车顶插着一支斑斓的孔雀翎,在微热的风中来回摇摆。
四周围着看热闹的百姓,都用羡慕的目光对我们指指点点。嘴角不自由划过一抹笑痕。早就听闻兴隆国是三国中最为富有之国,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光是接秀女的车队都这般豪华,不难想象皇宫是什么样子。侧眸睇了眼旁边难扰兴奋的秀女,无声叹口气,扶着锦婵的手上了车。
进宫容易,受宠难。受宠容易,固宠难。固宠容易,生存难。只看到眼前华丽诱人的金丝笼,却未考虑过自己将会在那里度过一生,与众多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地位,富贵,温情,都要靠自己去争取。我不能说自己已看透一切,此番入宫不为舍己救人也不为天下苍生,只为自己内心一翻平静。不管多么想否认,自己仍旧是东明国的公主有父亲在堂家人在旁,无论如何做到力所能及,问心无愧就好。
车队大概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停下,车帘被锦婵掀开,驾车的内监取了踏梯安放于马车下,香瑶忙上前小心搀扶我下车。此时已近午时,热辣辣的太阳毫不遮掩的将眼前之景照得雪亮。流檐走壁,金砖琉璃瓦,白玉横栏,彩梁红漆柱。我抬头看着顶上三个金漆大字,心里莫名升起一股压抑。
“慕姐姐,那上面写的是什么呀。”站在身旁一个年纪十五六岁长得灵秀小巧的姑娘拉着身边年纪稍长气质内敛的姑娘,指着头顶的牌匾问。
女子抬头瞅了一眼微笑道“那上面写的是‘玉宣门’应该是我们面前这道门的名字。”
“玉宣门?怎么写得那么奇怪,我都不认得,看起来像小虫子。”
女子忍俊不禁掩面而笑,随后沉起脸道“你呀你,都已经进了宫还这么没规矩。那可是汉隶字,是我朝前宗皇帝亲笔所书,竟被你说成小虫子。要是被人家听了去,指不定要出乱子。”
小姑娘一中拧紧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四处乱转,显然不懂她话中的厉害之处。
此时一个身穿青色长衫胸前绣着藏色蟒纹,腰系一条黑色镶玉带,头戴水桶帽手拿白色拂尘,眉细眼挑透着一股精明,看上去已近中年却没有胡子微驼着背,身后跟着四名穿着灰色长衫的内监,可显出他的身份。
“焦公公,这是今年选进来的秀女,您先看看。”领事的嬷嬷慌忙上前躬起身子谄媚道。
焦公公眼皮也没掀转身道“既是入宫的秀女,就跟着咱家走,带你们去看看住的地方,顺便引进你们见教引嬷嬷。”
“是是是。”
领事嬷嬷一听连忙陪笑脸,挥手示意我们跟上。不记得过了几道门,穿了几条巷,每处都一样,高墙黄瓦,严守的士兵,冥冥中仿佛在暗示我们,进了这里就没有再出去的可能。
太阳毒辣空气炙热,随行的人大都被汗湿了衣裳,可那焦公公仿若不知继续前进,绕过一条巷子眼前豁然开阔,幽幽伴着清淡的花香,沉闷的心情豁然轻松,我不由抬头眺望,远处是一片雪白的花海心道果然是蝴蝶花。
前行的队伍突然停下,行在前面的焦公公弯身对不远处穿着黄色绣金丝蟒袍男子道“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众人一听慌了神,无不惊讶的望着眼前玉树林风的男子,窃窃私语。焦公公见人乱作一团,皱眉厉声道“见到太子店下还不快快行礼。”
行礼进宫前谁也没教过,怎知如何行礼。跪的跪地拜的拜拱手的拱手弯腰的弯腰,参差不齐,让人看了啼笑皆非。
我也不想做得太突兀只稍稍的弯了个身,刚抬头却撞上一双熟悉的眼眸,不由一惊,他也看见了我,眸里也满是惊讶疑惑,但奈于他人在旁,只得点点头,移开了目光。
我暗松口气,跟着众人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