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她吸吸鼻子,泪水还是止不住的流。“奴婢没有那么娇弱,以后不管公主想做什么,只要一句话,奴婢万死不辞。”
“真的吗?”七公主不确定再问。
“恩。”她确定点点头。
我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感人至深的场景,不禁深深吐了口气,看来七公主对慧兰甚是依赖,这样宫里的其它人也会看着七公主的面子给她几分薄面,那样慧兰的日子就不会难过了吧。
悄悄抹掉脸上的两行泪,端着衣服悄悄离开,现在的我不抵从前,再贸然与慧兰接触恐怕只会招来闲言碎语于她不利,如今只要知道她安然一切便已足以。
“哟,这不是曾经荣宠一时的慧美人吗?”刚没走几步路就撞见迎头走上来的慕容兰莺和身后的一批众人,我低着头实在不想与她在此处起冲突,但是没有办法,此事由不得我决定。“瞧这一身打扮,好像是浣纱局的衣裳吧,啧啧那可是宫中最下贱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沦落如此啊。”
她万分感慨上下打量我,最终忍不住捧腹大笑“瞧瞧,谁说她最得圣心,如今却比不得其它娘娘,用完就弃之如敝屣沦落到浣纱局,这辈子可无半点出头之日咯。”
“你闭嘴。”
“你是谁,敢叫我闭嘴。”慕容兰莺黑着脸指高气昂的怒视我身后的慧兰,她万分怜惜的眼神看着我,我的心也跟着涩痛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给别人留份严面,也算给自己留条后路。”慧兰十分平静的与慕容兰莺对望,宛宛说道。
慕容兰莺嗤之以鼻,冷冷睇了我一眼。“好一句得饶人处且饶人。”她上下来回打量慧兰一翻朝我走近几步,纤手似轻似重拍拍我的肩膀,戏虐的说“果然是下贱的胚子,走到哪都有下贱的人给你解围。”
“你。”熊熊怒火在心中燃烧,我狠狠瞪视她,紧握的双手却被慧兰紧紧握住,她给了我一个勿扰的眼神,缓缓走上前,柔柔说道“看姑娘的衣裳应该是皇后宫里的人,只是奴才有些困惑了,皇后娘娘治宫严谨,向来不允许宫人借以名义狐假虎威。如今姑娘这做法,要是让别的宫人看了去,岂不失了娘娘的颜面,如此一来若传到娘娘耳中,会是一番怎样的场面,姑娘应该清楚吧。”
果不其然,慕容兰莺脸色一变,恶狠狠的瞪视着慧兰,哑口无言。
没错,皇后为人虽心计颇深,善于算计,但治理后宫却毫不含糊,如今后宫能有如此一番条条景象,也全赖于皇后娘娘,这一点到是颇让我佩服。
“还有,赠你一句话‘打狗也需看主人’。”说完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慧美人如此虽已落魄,但毕竟曾是皇上的人,指不定哪天圣上心情好,让慧美人重回燕泉阁,到时候你就是有十个脑袋恐怕也不够别人去砍。”
见慕容兰莺已无说话的余力,慧兰转身走回到七公主身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七公主起先是一脸不快,也许是迫于慧兰的请求才迈着极不情愿的步子朝我走来,我赶忙福身请安“七主公吉祥。”
她郁郁摆了摆手,从腰间掏出一块金羽令牌递给我。
“公主这是。”
“这是本宫的令牌,见牌如见本宫,往后如若还有他人敢欺负人的话,就拿出这样,欺负你如欺负本宫,罪不可赦。”她十分不情愿说完这番话,目光飘向站在不远处的慧兰身上,见慧兰微笑点头,她也跟着开心的笑了。
心中倏然一暖,我扑嗵跪在地上“公主此行万万不可,金羽令牌乃是皇上亲赐于您,代表着您尊贵的身份和地位,奴才只是一名下贱的浣纱女,不敢奢求。”
“哎呀,你怎么也这样啊。”七公主急了,淡淡的柳眉紧紧皱起。“刚才慧兰姑姑拜托我在他们面前给你说几句好话,这样你的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也会好过一点,但是我想一句话只能治表面不能治根本,宫里还是有不少人不把我放在眼里,那话就起不了作用了,所以我才想将这块令牌赐给你,这样你就不用处处受欺辱了,谁知道你竟这么不知好歹,跟慧兰姑姑一个脾气。”曾经,她也想过将这块令牌赐给姑姑,这样她就不用处处受人于下,但姑姑就是脾气硬,怎么也不肯收,如今她也一样,虽然心中很是不愿意,但只是姑姑的请求不管怎么样,自己都会想办法做到。
“公主的好意,奴才心领了。”我重重磕了个头,心中宛然一叹,望了慧兰一眼,继续接着说“奴才在宫中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欺负,奴才过得很好,所以请公主替奴才转告慧兰,一切安好,勿挂。”
七公主虽年幼但有些事却看得比平常人透彻。“既然这样,那本宫也不想多说什么。”话毕转身看向一旁的慕容兰莺,摄入的目光让她浑身一颤,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们同身为奴才却不好好相处,唯仗着主子的身分欺负弱小,本宫最见不了的就是你们这种人,其它不多说你们自己去内庭局领三十板子。”
慕容兰莺脸色一白,目光更加恶狠的盯着我,好似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般。
待公主一行人离开以后,她才傲然起身依旧挡住我跟前的路。
“难道你觉得刚才三十板子少了,想再加点?”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毫不示弱与她对视,方才侮辱慧兰的气还没消呢。
“你也只不过是一名卑贱的浣纱奴,少在那自鸣得意,你不可能永远这么幸运。”
“但最起码我现在赢了你。”
“你。”她气鼓起双颊正准备蓄势待发却被身后两名宫女制止。“慕容兰莺,你再这样我们就去禀报嬷嬷。”
一句话让她安然压下所有怒气,不甘不愿领着众人离开……
我松懈下僵笑的脸,端着托盘继续往前,转弯朝双水院方向走去。
从后宫门将宫女太监的衣服递给管门的小太监,领了换下的衣蓝按原路返回,在经过高高的围墙时我却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望着朝阳下的清水居,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底蔓延,说不清到底是伤心还是嫉妒。
近日听宫人们相传,五皇子与王妃琴瑟和鸣、相濡以沫、鹣鲽情深、浓情蜜和,是宫里人不得不羡慕的对象。然而在这些日子里他却从未来看过自己,虽然清楚他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做,但心中空洞的苦涩像疯长的野草将自己紧紧缠住。
转弯走进一条小路里,这是自己经常送衣无意间找到的小路,是唯一一条可以避开双水院正宫门前往浣纱局的路。虽然很想见他,但如今的我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切又好像回到了从前,我是奴才,他依旧是主子,然而我们之间却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单纯的去爱,曾经那份毫无杂质的感情已经远远离去……
如果问我还爱不爱,我会肯定的回答,爱,只是这份爱掺杂了太多太多其它的东西,让它变得沉重,每当劝服自己放下的时候,就会越发难以割舍。仿佛生长在心间与血液混为一体,随着呼吸成为身体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你终于回来了。”